■姚崎锋

　　近来多雨，断断续续。也正是“豆棚瓜架雨如丝”的季节。平时少出门，躲在乡下，捧本书，陆陆续续看，不急。手头是旧书网上淘得的明清杂记《小豆棚》（中州古籍出版社，杜贵晨校注，1989年12月第1版。市面上有各种版本，内容上大同小异，编排上略有不同）。雨夜灯下，走进作者的笔端情怀，仿佛渐渐窥得些作者半生的历程一二。

　　作者是清代人曾衍东（1751~1830），山东嘉祥人，字青瞻，一字七如，号铁鞋道士，晚号七道士、七如道人。性落拓不羁，工诗文书画金石，皆以出奇取胜。为曾子六十七世孙，乾隆举人，历官湖北四川等地知县，勤政有声，后遭上司陷害撤职流放，贫老不能归，客死于温州。

　　作者一生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著作丰厚，除《小豆棚》外，还有《古榕杂缀》《日长随笔》《七道士诗集》《哑然绝句》《七如题画小品》等多种著述。但让他饮誉后世的当首推《小豆棚》。全书共二百余篇作品，故事新奇，妙语时见，佳篇迭出，颇得《聊斋》遗意。

　　作者在乾隆六十年所作的序里说：《小豆棚》，闲书也。我忙人也。为秀才，忙举业，为穷汉、为幕、为客，忙衣食，按理，哪得工夫作一部十余万言的闲书？然而作者平日好听人闲话。或于行旅时，见山川古迹、人事怪异，忙中记取。无论忙之极忙，贵心闲，能将所有诸般贪、嗔、爱、恶、欲，竟成一部闲书。但作者曾吟：五年笔墨古榕草，半世功名小豆棚。可见作者对此作的珍视。

　　我的古文功底不佳，但能够凭借一些校注基本读懂所记，陆续看了一些篇章，自认为阅读过程非常有味。但本书内容庞博，如需要详细了解，自然需要读者朋友细细赏读。

　　《小豆棚》大体上写了几个方面的题材。一是揭露了腐朽的封建官僚制度。作者一生经历了乾隆、嘉庆、道光三朝，这也是清王朝由盛渐衰的时期。作者出身仕宦家庭，自己又为官十数年，对于封建官场的腐败可谓了如指掌。二是对下层的百姓，特别是对女性善良、正直、独立的品格进行了赞颂。在《小李儿》《张二唠》《秃梁》《判官须》等篇章里，作者刻画了坚持正义、助人为乐、拾金不昧等底层人民的形象。《翠柳》的女主角是一个天资聪颖、棋艺高超的婢女。《褚小楼》写婢女微云在两难情形下，将计就计化险为夷并保持了节操的故事。《齐无咎》写了一个为报父仇蔑视封建的机智侠女形象。《薛鲁氏》表现出了妇女对封建夫权的挑战，这些篇章里无不体现了女性的智慧与才能，以及难能可贵的进步思想。

　　作者广泛记录了各方面的见闻，这类作品也是我最喜欢阅读的。如人物类，《郑板桥》写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放荡不羁的逸事。《指画渴笔创始》写铁岭高其佩创造指画的经过及其理论。另一类是记录各地的民间技艺、风土人情。如《水烟技》记录了技者口吐香烟幻变山水景致的表演技艺。《上寮翁焙鸭论》说的是康熙时广东顺德上寮人发明焙鸭技术的详细工序等。《吴门三戏》记叙浙江民间驯养蛙、雀、蚁以供戏乐的情景。

　　当然，由于作者所处的时代，他的作品中自然免不了封建说教、唯心主义的宿命论和佛教的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的迷信思想，还有一些描述色情和低级趣味的庸俗，情节上又多有雷同，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小豆棚》文学上的地位。我们在阅读过程中，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笔者自以为，看明清笔记，读古文，并非附庸风雅。它实在是有当下写作的可取之处。再者，在语文教学改革的流向里，对传统的自信、对优秀古文的学习掌握，更是今后的大方向，多读一些，是有益的。权且先给自家孩子做起参照，日后也能共同探讨与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