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

　　最近搬家，居然整出近2000本书来，无论新旧，居然好多尚未尽阅过，就如我那1200张碟片中尚未拆包装的那部分。感觉似乎自己不是一个阅读者，而是一个民间收藏家，先收藏了拥有它们时的感觉和快乐，待稍空了，才会静下心去欣赏其中的内容。

　　见之如见老友，轻抚书脊，感慨良多。前后算来买这些书的跨度有近25年，其中一部分也随我迁徙了多个城市，往返怕有几万里路了，见证了这些年我的人生轨迹，就如老友般，虽会暂忘，却永在心里，不经意便会浮上心头，一聚会便泛起万语千言，感觉历久弥真。

　　老爸说：你都搬过去累不累？拣一些扔掉吧。我居然凶凶地瞥了老人家几眼，像是受了极大的羞辱。感情上，似乎这些才是我多年来真正拥有的宝贝，别说是丢掉，损伤一点点都是心理上受不了的事情了。

　　本来老妈也是反对我买这些闲书的，主要是买了又来不及看。但我说：人总要有些爱好吧，不欲我志于此，欲我志于何者乎？遂此后再无多言，只温言软语劝导我：求质不求量。想想这些年来，从一古脑地只买文学类书籍，到买些经济管理类，到买些养生育儿类书籍。年纪在变，趣味在变，不变的只是购买的习惯和执着了。

　　其中有个笔记本，记着我前几百张碟片的购买要素：序号、时间、地点、店铺、价格、正版/盗版/进口版等等，现在看来也算珍贵的记忆资料了。阅之，便依稀能忆起当初满天下淘碟的情形来，甚至其中一些讨价还价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旧书们无此记录，但见之亦能记起当初的林林总总，如浮尘，如碎片，在记忆的天空里飘洒、环绕，组成了朦胧的一些字眼，似乎便是“青春”、“激情”、“狂热”，抑或“追求”、“理想”之类的，像小桔灯，永远温暖着挣扎在红尘中的疲惫的心灵。

　　当初装修新房时，坚持将一个房间作了书房，且让两壁全作了大书架，共十格，每格三层暨两上大抽屉。现在看来是全用上了，架子放书，抽屉放碟片，几乎满满当当的，一点也不浪费。搬家时，别的都可以不管，先将我的两样宝贝安置到位。我满身尘土地站立在房中央，摩挲着黑黑的手，憨笑着，巨大的满足感荡漾全身，竟然未觉多少劳累。这么多年了，它们东躲躲西藏藏，也受够委屈了，总算有个尚且不错的安身之地，也算是熬出头了罢。

　　从书的版式、装潢乃至定价，也可以大概看得出岁月的变迁，只是正如歌手韩晓当年唱的《无奈》，换算到这上面，便也是“没钱的时候有闲心，有钱的时候没心情”，不管是尽心去淘书，还是静心去读书，一概如此。甚至，当年可以为了买书和碟压缩别的开支，现在却经常为了别的开支放弃一些当年不愿错过如今似乎可有可无的书和碟了。物以稀为贵，现在东西多了，便想着机会有的是，以后再补。其实，错过了那份购买的心情，或许真的是再也不会去购买而永远错过了。

　　至于花费其中的钱，倒是从来没有仔细去算过，因为毕竟都是零零散散出手的，像还按揭般，没有任何一次大动干戈、伤筋动骨，但却总惦记着，时不时的习惯性出手。而且，每回购买都有每回新的借口——没办法，既然装着是个文化人了，总得装得像点，沾些他们酸酸的小毛病吧！有时换个角度想想也便释然了：不去买这几本书，或许便会花在买什么零食或饮料上面。与其给五脏庙增加些负担，莫如给五官添上些愉悦，两全而其美，且有人证物证尚在，不亦乐乎哉！

　　年纪大了，喜欢忆旧，更喜欢絮絮叨叨，而旧书如旧友，相逢总唏嘘。面前的书和碟片若能言，不知该当如何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