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巧

　　母亲知道我要给她买连衣裙，一个劲地边摆手边说：“不要，不要，老太太了，还穿什么裙子呀。千万别买，买了我也不穿。”

　　我不顾母亲的反对，网购了一条深蓝色带绣花的连衣裙。我把连衣裙拿给母亲时，母亲嘴里埋怨：“你这孩子，说了不要买，还买，浪费钱！”可母亲还是伸手急切地接过连衣裙，抖开上下欣赏着。我催促母亲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母亲拿着裙子走了一步又停下，回过头，一脸羞涩地看我。我笑着把母亲推进卧室。

　　母亲穿着连衣裙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说：“嗯，大小刚刚好。”我注意到镜中的母亲，眼睛里像落进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母亲注意到我在看她，脸上飞起一片红霞，笑问我：“是不是很难看？”我连声说：“好看，好看，很好看呢。”母亲一听，脸上像抹了油，光亮得能照出人影，身子轻捷得似18岁的女孩般在镜前转圈。

　　我望着转圈的母亲，记忆倒回到孩提时代。

　　小时候，我爱臭美，吵着闹着要穿裙子。母亲为了满足我，用瀑布般的长发，换回一条粉红的连衣裙。我好开心呀，穿着裙子边转圈边问母亲：“好不好看？”母亲笑着一个劲说：“好看，好看，比仙女还好看呢。”我仰起头，没心没肺地问：“妈咪，你为什么不穿裙子呀？”母亲愣住，随即笑道：“宝贝，妈咪老了，要那么好看干吗呢。”

　　“真的好看吗？”母亲回过头，不放心地问我。“真的呀。”我答道。

　　我看着母亲，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想到给母亲买裙子呢！我要给母亲再多买几条裙子，母亲连忙摇头说：“不要，不要，别浪费钱。”

　　母亲边说边走向门口，裙角一摆，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