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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人间

诗坛中的“黄金配角”

  ○金钧胤

  吴孟达的逝世引发了无数人的感慨,不禁让人唏嘘那是自己青春的终结。银幕上的“达叔”终究还是离我们远去,回忆也定格在那一句“我是中国人”的微博上。吴孟达作为“黄金配角”留在了我们心中,但更多的配角只是被我们的余光扫过,难以在我们心中留有一席之地。现在是如此的,古代又何尝不是呢。

  小时候,老师让我们背古诗,而那些古代文人诗篇背后的故事,却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不如让我们试着了解一下,那些诗坛配角们背后的悲欢离合,兴许等我们回过头来再品读那字里行间的风花雪月,会别有一番风味。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这是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诗句。唐代诗坛的星空璀璨夺目,唐代诗作的书卷浩如烟海。谪仙李白的浪漫,诗圣杜甫的沉郁,诗魔白居易的通俗……仿佛整个诗坛都被大咖挤满,难有他人的容身之地。但偏偏张若虚带着他的作品出现了,这便是被后世冠以“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张若虚留给我们的,除了《春江花月夜》和《代答闺梦还》外,也只剩下在《全唐诗》和《旧唐书》中的只言片语。这位生卒年都无法确定的才子,带给我们的,仅仅是一幅幽美邈远、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图,以及那抹月光之后的无限遐想。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这是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诗句。说起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有人下意识地便能说出张养浩。有人懂李白,有人懂杜甫,甚至有人懂元稹,但是懂张养浩的人却不多。在那个“其长则蒙古人为之,而汉人、南人贰焉”的年代,汉族士人要么沉于下僚,要么隐于草野。张养浩从东平学正做起,官至参议中书省事,先后主持了元代第一次、第二次会试,其中经历的辛酸可见一斑。但权臣间的倾轧还是让他萌生了退意,以父老归养为由辞官。之后,元廷先后7次召张养浩入朝,他都一一拒绝。但故事并未到此为止,否则,也就没有后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张养浩了。元天历二年,陕西大旱,60岁的张养浩“散其家之所有”后,应召出任陕西行台中丞。在陕西的4个月“未尝家居,不遑寝处,终因劳瘁而卒。”享年60岁。这位六朝老臣,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了陕西的百姓。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是张继《枫桥夜泊》中的诗句。“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盛唐的绚丽不复存在,边塞兵戈四起,破败的山河逐渐代替了大唐的繁盛。玄宗仓皇奔蜀,文人南下避难。那千年前姑苏城外寒山寺的半夜钟响,让我们记住了避难文人中有个人叫张继。刚考取进士不到两年便遭遇安史之乱,张继确实是不幸的。但从另外角度说,张继又是幸运的。比起杜甫、岑参、刘长卿等诗人,他们无不在这场动乱中颠沛流离、草草落幕,张继却安然度过了一生;比起唐代一众婚姻不幸的诗人,张继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张继不仅与妻子携手到老,在他病逝之后妻子还随之殉情而去。一首《枫桥夜泊》,让我们体会到了张继因为国家动乱的不眠之思,也让我们领略了小人物在那个落寞时代的幸福。

  这样的“黄金配角”还有很多:写出“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曹松;自嘲“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黄景仁;感慨“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杨慎……他们或许只是群星之下的萤火,但千年之后却依旧闪亮。鲁迅说:“从来不朽之笔,须传不朽之人,于是人以文传,文以人传。”那毕生精力迸发出的刹那芳华,将他们的名字和作品一起,永远地镌刻在历史当中。


浙江工人日报 人间 00003 诗坛中的“黄金配角” 2021-03-13 2 2021年03月1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