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的《太和殿》:
四海一,太和出
■林颐
宫殿建筑代表着帝王的政治权威,体现着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宗教礼法这一大主题,在制作方式、风格等方面都紧紧围绕着这个中心,成为独特的一种建筑艺术文化。现在世界上保存最大、最完整的宫殿建筑群,北京故宫——紫禁城,就是最为典型的实例。
2020年是紫禁城建成600周年,“故宫学”书籍纷纷出版。这部《太和殿》出版于2021年1月,晚了一步,也无妨,从标题就能看出,该书专注研究的对象是故宫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太和殿,与其他作品的泛谈故宫是不同的。作者周乾是故宫古建专家、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他的研究侧重于故宫古建筑的结构分析与保护,所以,《太和殿》的特点非常明显,这是一部古建筑构造解读的图文书,采用了大量珍贵的图片,配以简洁说明。
全书以太和殿为对象,作者有足够余暇慢慢展示这座宫殿的各种细节,举凡宫殿建筑的各种知识,包括历史、陈设、修缮、门窗、柱架、榫卯节点、斗拱、屋顶、房梁、墙体乃至雕刻、花纹、色彩,巨细无遗,皆有言及,很多图片还放大呈现了细部构造,或许比起现场观看更不遑多让,不会疏忽那些美不胜收的部分。
大略了解故宫的人,都知道故宫的建造是很讲究的。太和殿等前三殿,乾清宫等后三殿,以及太和殿上的皇帝宝座,都不偏不倚地处在中轴线穿过的地方。该书对于太和殿全貌、内外部,采用了拉远和俯视的全景图,接着是一张极近距离的正面大殿图像,这几张图片的次序安排就能看出作者很有目的地呈现太和殿宏伟的气象与至高的地位。
为了加强这种印象,作品随后讲述历史文化,诸如“九五至尊”的说法,9999间半房屋的传说,以及《光绪大婚图》之《光绪帝亲临太和殿命使逢迎》(局部)等以及仪仗设施的介绍,这些内容更加强化确立了一种意识,即太和殿始终是皇权统治的集中体现。
故宫建筑的造型形式充分围绕着“天子重威”这一核心,使用象征手法来进行艺术构思。这种建筑意识时时刻刻体现在各部分与各处的细节构造。太和殿的屋顶为“重檐庑殿”式,属中国古建筑中级别最高的形式。面阔十一间,深五间,屋檐斗拱层层出挑,繁巧精致,飞檐描金,屋顶铺设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形成轻快、流畅的曲线造型,整体的美感使人震撼。
太和殿宝座采用通体髹金漆,代表着最高档次的礼制用品。金漆宝座所在的高台阶两侧,成双成对地设置宝象、甪(lù)端、仙鹤和香亭四种镇器,取“太平有象”之意,七十二根楹柱支撑着沉重的屋顶,中央宝座周围的六根大柱乃蟠龙金柱,光彩夺目,六根金柱上方即金銮宝座前的天花中央,是大型蟠龙藻井,巨龙口所衔宝珠称为“轩辕镜”,古书记载可保社稷平安,太和殿墁地的“金砖”,非金非玉,是经过复杂工艺加工而成的一种特殊泥土……总而言之,太和殿的所有设计环节,都是极富象征寓意的。
整个宫殿群近万间建筑,同类造型中有大小外型的对比,中间又穿插门楼、大道、广场、台阶,形成主次分明、等级有序的效果。而色彩的配合也是如此,金、黄、红色用于主要宫殿,次则用绿色,太和殿作为主体建筑在中心位置灿烂生辉,其形象就更为鲜明。设计者的构思意图,通过细致的筹划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作者围绕着太和殿揭示了故宫建筑在规划布局、造型形态、空间处理、色彩运用等方面的文化意识,包括室内外的陈设及装潢等局部,也是步步精心,紧扣主题,对于工艺程序和具体操作,该书也作了简约而到位的描述,无数匠人前仆后继把毕生心血挥洒于此,挖空心思地实现难以匹敌的奇思妙想。
四海一,太和出,巍巍宝殿,诉说多少不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