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故乡
■张虎勇
要说最让人难以割舍的感情,我想,对故乡的深深怀恋大约是不二之选吧。每个人的生活起点,每个人的记忆扉页,每个人的情感原码,毫无例外都深深地烙印在故土的山水间。
人有许多重要的东西,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经济独立,等等。然而,人生最重要的,可能还是让心灵有个安详的归处,给心灵一个美好的故乡。
心灵的故乡究竟在哪里?在脚下吗?脚下的土地为什么总是那样松软,松软得吾心总存怯怯,总想背起行囊远走高飞。在远方吗?远方的天空又为什么总是那样缥缈,缥缈得吾心总生离离,千万次都在梦里呼唤着故乡的风。游走的心灵在忐忑间徘徊,在不安中踟蹰,在迷茫中彷徨,无处停留。心灵的故乡,属于世外桃源吗?
一颗宁静的心灵,不仅需要有一个水波不惊的港湾,还需要有一个生机勃勃的根据地。前者为了安放心灵的宁静。没有心灵的宁静,心性不会淡定,身体也无处安放。后者为了释放心灵的潜能。心灵需要自由的飞翔,才能好风借力赋能前行,创造超乎想象的无限可能。
心灵的故乡,是什么模样,我没见过。但我知道,每个人的故乡,就在那个看得见水,望得到山,记得住乡愁的地方。那山那水那事那人,总是具象的生动的,许多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心灵的故乡,就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背后,那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抽象而灵动的,为气为魂为筋骨为信仰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柳暗花明的和畅,也有山重水复的屈曲。这个地方有通往天堂的天梯,也有通往地狱的电梯。是最宁静,也可能是最喧嚣,是最美好,也可能是最糟糕的地方。心灵故乡,是一个需要全身心去建设修炼的广阔天地。
刻在岁月年轮里的心之历程,是一部心灵故乡的变迁史。
少年时候的心是透明的,明净澄澈无杂尘,无忧无虑单纯可爱,有滋有味天真无邪,有原生态的梦里老家般的厚朴。
中年时候的心是阳光的,怀着美好的憧憬,带着奋斗的干劲,一路跋山涉水奔向内心的目标,有新生代的画里老家的厚重。
老年时候的心是平和的。眼中已没有高峻崎岖的山峦,脚下已没有汹涌呼啸的江湖,耳中传来的是涛声依旧悠然如诉的旋律,心中感念的是把根留住的陶然如磐的韵律。
心灵重在知淡。心咸易为物阜所累,易为物欲俘虏。心淡则自由自在,是人生的至境。心灵乐在知足。知足是一种豁达,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广厦千间,夜眠七尺。心灵需要定力,不畏时光磨洗,不怕岁月消蚀,认定的信念,永远锚定在恒定不移的坐标上。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让心灵在内心扎根,就是给心灵一个原点,给人生一个支点,给自己一个归宿。归去来兮,安顿的是身体,告慰的是心灵;而心灵的故乡,就在这身安心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