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世群

　　6月17日晚，我看到“浙江一线教研微信群”上湖州老师发的讣告，得知羊刚老师走了。闻此噩耗，揪心得难受。

　　羊刚老师是湖州中学特级教师，报刊上常见他的文章。2004年浙江省高考自主命题，羊刚老师是代表官方的那篇评卷文章的撰稿者之一。这篇文章我至今每年必看。

　　得见羊刚老师，是在省内各级教研活动中。他做讲座，我当听众。他的讲座，我以为最可贵的是正视教学实际，实事求是，能与一线教师产生共鸣。他并不追求那些新名词新概念，以课堂、学生为研究起点，独立思考，每有新见，每次讲座必定有金句，常常收获一批迷粉。

　　我见过他讲座上愤激的时候，私意最是可爱。愤激的原因，多半是关乎语文教学中的无奈现状，有一次是遇到不公平的评课，仗义执言，可见是性情中人。但愤激之余，他能以自嘲式的幽默态度化去，他通达宽容的智慧，正与他大腹便便的体形相合。在我的心里，他是个可亲近的大哥形象，并不是令人只敢站在府库门外朝里瞧瞧的人。

　　羊刚老师所在的湖州中学和我所在的金华一中都是“三省十八校语文研究会”成员，“十八校”轮流坐庄，每年举行一次年会，已举办了36年。每次年会气氛轻松和谐，兄弟情深，给人以契阔谈宴之感。年会有个保留节目，即三省各派一位老师分析当年高考试卷，羊刚老师当仁不让，每年代表浙江主讲。

　　2004年，年会在南昌举办，会议结束后大家相约去庐山一游。这一次，我和仰慕已久的羊刚老师有了近距离接触。羊刚老师说话平和风趣，开颜时常眯着眼。去三叠泉，大家决定步行，一路涧水潺湲，花木葱茏。同行者皆同道中人，谈笑风声。

　　后来我又去过庐山一次，恰逢下雨，在山上冷得瑟瑟发抖，加上人流爆满，处处拥堵，车行、食宿斩你没商量，之前对庐山的美好印象一扫而光，直后悔上错了庐山！可见旅行这个事，地方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机人缘。

　　又想到，现在教师各种培训活动是比以前多多了，但听者枯坐于教室礼堂之座椅，讲者头头是道于讲台。这种形式搞得多了，造成审美疲劳，教师了无兴趣。我对于语文的感悟，往往于活动之中最为真切。比如带学生到大岩水库春游，所感受到桃红李白，柳岸花明又一村，不只是书本上的词语、诗句，而是自然中蓬勃的生机，或者是山水之美，又或者是美好生活之本身。而这种审美的经验，历久弥新，滋润着学生的心灵园地。

　　2013年，年会在金华一中举行。羊刚老师照例来参加，照例又做浙江省高考试题分析讲座，照例笑哈哈给老师颁发论文获奖证书，照例满面春风风度儒雅和蔼可亲。那时候，我已隐约听说他得过大病，但待见面样子完全看不出，也不敢细问他的病情。

　　2016年，年会在丽水中学召开，我参加了年会，又得以与羊老师相聚。吃罢晚饭，他与我，一行五六人到好溪边散步。这次散步闲聊，我想都没想过他曾得过大病，因为，看上去一切如常。

　　丽水年会结束，他约我结伴去仙都。我因想去古堰画乡和云和走走，正好有在丽水的学生可以开车陪同，故未能与他同行，又错过了重温匡庐之行的机会。

　　这一次错过，竟再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