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照

　　在气排球场，我遇到了20年前教过的张同学。

　　张同学大学毕业后，曾在乡卫生院当过院长，后来调到人民医院工作。如今两个孩子，大的四年级，小的3岁。妻子也是医生。

　　因只教了一年，我对张同学班里的很多学生，印象已经比较模糊。但经他一提起，许多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孙同学，颧骨宽宽的，穿得很朴素。数理化成绩很好。但语文是弱项。他的字写得很小，每次作文都在及格分以下。因要被推荐上去跟其他学校比赛，要影响到他的语文成绩，为此，多次给他做思想工作，讲语文学习方法，但效果甚微。为此，我对他批评过，甚至处罚过。但他总是微笑着，不发一言。重复几遍了，也才点点头。如今，他已是博士，专门研究纳米技术。他的妻子也是博士，两人一块在杭州工作。

　　郑女生，比较活泼。爱跟同学玩，有时还要捉弄一下老师。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同年级不同班的，很文静，读书又好，常受表扬。每次将她叫到办公室批评，总要拿她姐姐来比较，让她备受压力。曾有一次上语文课，玩笑有点开过火，被我批评了一顿。后来被班主任知道了，她又被叫到办公室。那次，她真是伤心透了，流了很多泪。从那以后，她收敛多了。如今，她自己也成了教师，在某小学教英语。我想，她也曾遇到过像她那样调皮的学生，不知她会如何处理。

　　楼女神，圆圆脸，丹凤眼。班里的男生都很喜欢她。最终，她被班里一个不大遵守纪律的差生追了。因谈恋爱，成绩一降再降。毕业后，还是跟那人结了婚。先是做服装，后是做淘宝。不怕辛苦，生意红红火火。资本一点点积累，如今在杭州、上海都有房产。孩子优秀，上了省城私立名校。那场不被看好的恋爱，竟有一个好的结局。

　　至于张同学自己呢，他说，高一高二时算不懂事的，专门跟不读书的人在一起。曾经翻墙去看过电影。到了高三时，摔断了腿。不能室外活动了，就静下来看了一些书，做了一些题。结果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他说，很感谢那次受伤的机会，否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看到他们的今天，作为老师的我，感到非常幸福。虽然，他们的成长跟他们的努力分不开的。但作为老师的我，也流了一分汗，浇了一次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木重要，树人更重要。如今，我还在一所普通高中里教书。面对那些基础不太好、有些调皮又不自觉的学生，有时不免有些恼火，也曾产生想要放弃的念头。但想到20年前的那些学生，我释然了。

　　我对自己说，万不可小看他们，更不能放弃他们，20年后，他们是社会的栋梁，那时，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