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钦

　　人生有许多第一次，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离家远行……所有的第一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美好或者终身难忘的。

　　20多年前，我刚读完高中，由于很多原因没有读大学。是去学门手艺还是进厂上班？我很犹豫。

　　那年我才20岁，也是求学后唯一待在老家的一年。在上世纪90年代的农村，如果没有考进大学，那就意味着你永远是一个农业户口。那年，我在家里干过农活，收过麦子，种过田……真正体会到了在家务农的艰辛。一年到头，除了吃饱肚子，也没什么钱可以挣。

　　“我想到外面去闯闯！”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愈演愈烈。那年秋天，我终于打定主意，去株洲找工作。

　　这是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正好，层层叠叠的白色云朵有层次地覆盖整个天空。阳光斜穿过车窗，暖暖的。车上，温度适宜，心情正好，给自己放个假，让身体自由地安放在舒适的中巴上。或坐，或斜躺，随心所欲便可。

　　一次难忘而又快乐的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当时，我舅舅在株洲一个大学里教书。于是，我背上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去株洲的旅途。

　　从老家到杭州还没有高速公路，要坐三个多小时的大巴客车，再从杭州坐火车硬座到株洲。上了火车后，我凝望着窗外，碧绿的田野与陌生的城镇，好像一张美丽的风景图穿插其间。火车晃荡晃荡地行驶着，阳光下的铁轨就像一条银河，在苍茫的时空里流动着。

　　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颠簸，到株洲时已是夜幕时分。

　　望着城市的霓虹灯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幸好舅舅早就在火车站接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舅舅陪我逛了株洲的很多名胜古迹，以及一些好玩的地方，让我领略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大概在株洲待了半个月，因为没什么技术，也没找到工作，我便打算回老家。那天，我去火车站买回家的车票，忽然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卖花。这个小姑娘长得很可爱，一双清澈水灵的眼睛，扎两条小辫子，手里拿着几束水仙花。

　　“叔叔，买朵花吧！”小姑娘用企求的口吻说，“2元钱一朵。”“你不读书了吗？”我问。小姑娘回答：“在读的，叔叔。家里条件不好，我是有空的时候才出来卖花……”

　　我轻轻叹了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顿生感慨：凡事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在归途中，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只有火车那有规律的汽笛声还在耳边轻轻回响。等我醒来，天色已经微亮，东方渐渐露出了一丝丝曙光。

　　后来的日子，我时常会想起那个在火车站卖花的小姑娘，瘦小的身躯，却有着坚强、乐观、积极向上的态度。

　　时光荏苒，很多年过去了。已到不惑之年，也经历了很多沧桑世事，唯有那次难忘的旅行，还时常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