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照

　　今天，妻子收到一个特别的快递。

　　一个方盒子，里面是三张折叠的纸。展开，中间附着一点黄黄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感到疑惑，问她。

　　“七星瓢虫的卵！”妻子笑着说。

　　“这买来干吗？”我一脸疑惑。

　　“灭蚜虫！”

　　哦！我明白了。

　　今年七月，妻子在庭院里种了几株长豇豆。因为是第一次种，妻子很是费心。下种后，天天去菜地看。种子没出苗时，她老是担心不出苗。出苗了，又担心不抽藤蔓。有藤蔓了，插上了细竹竿。长豇豆藤缠绕上升得很快，不几天，就一人多高了，并开了一些紫色的花。妻子很是高兴，整天陶醉在长豇豆垂挂如林的想象中。

　　一天早晨，她去庭院检阅长豇豆时，发现藤、小豆荚和叶子，有一点点比芝麻还小的虫子。

　　“有蚜虫了！”她便用手指将那密密麻麻的虫子捏去。那些蚜虫似乎一动不动，任由妻子的手指碾压。当然，也有一些在手指触碰中掉落到地上。

　　虫子捏完了，她松了一口气。看看手指，全是青黑，黏糊糊的。

　　第二天，妻子去检查，发现长豇豆藤上还有虫子。密密麻麻，似乎比前一天更多，驻扎的位置更高。妻子便拿了凳子，踩上去又清理了一遍。

　　这样清理了几天，蚜虫非但不能根除，而且还越来越多。它们由占据一株蔓延到两株，直至整个长豇豆群体。妻子呢，除虫的次数由每天一次变成三次，时间由每次几分钟到每次十几分钟。

　　邻居大妈建议用药，说：“长豇豆植株是甜的，蚜虫很喜欢吃。而且蚜虫产卵很快。这样用手去除，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妻子点头称是。但对于用药，她向来是忌讳的。

　　记得去年春季，妻子种了一大片青菜。随着气温的升高，青虫变得越来越活跃。青菜叶上出现了大块大块残缺。当时，妻子和我每天找青虫。因它们的体色比菜叶淡，很容易辨认，我们有时能找几十条。一条条用脚碾死，青色的体液涂满庭中路的青石板。但除虫的速度总赶不上虫子繁殖的速度，青菜生长的速度总赶不上虫子果腹的速度。人吃不了几餐，剩下的已是一片白色。妻子不得不将这些光秃秃的叶柄拔去，埋在土里当肥料。

　　对付蚜虫，也是如此。见好心的邻居拿出蚜虱净农药和喷药器，妻子马上婉言谢绝了。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上网邮购七星瓢虫卵！

　　七星瓢虫是益虫，能吃蚜虫。这应该是受了小时候读过的课文影响。效果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但用它来除尽蚜虫，似乎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而网上竟有七星瓢虫卵卖，想必跟妻子抱有同样愿望的人并不少。

　　“多少钱？”我问妻子。

　　“二十元！”妻子轻描淡写地说。

　　“那可以买多少长豇豆！”我冒失地喊了起来。

　　妻子笑了，说：“很多事不能这样用钱来衡量。正如种菜，种的是一种心情。买七星瓢虫卵，买的也是一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