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喜华

　　人性百面，赌徒是一面。

　　日前，与大厨师一起喝酒聊天，大厨说起一个赌徒的故事。这个赌徒是大厨的同村远房堂侄，嗜赌成性，还兼嫖，可谓吃喝嫖赌一齐来。结果他输得连村里的房子也没有了，还欠下一屁股赌债，靠蹭吃蹭喝，到处借债过日子。当然，被大厨堂侄借过钱的亲友村人，是不会指望他还钱的，因此他能借到钱的几率越来越小。然后，他就网贷、信用卡套现，被催得急，坑蒙拐骗手段都用上，拆东墙补西墙。

　　大厨当过兵，退伍后当过村长，曾想挽救这个堂侄，因此为堂侄付出不少，借过钱给他，收留他给他饭吃。但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赌徒越走越远。

　　大厨说，赌徒堂侄的父亲，他的堂哥也是个赌徒，堂嫂与堂哥为此离婚，远走江苏。而今这个堂侄是个赌二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堂侄第一个老婆也因此离婚，留下一个女儿。后来，堂侄又跟一个四川女人结婚生下一个儿子，今年刚刚1岁。四川女人见其夫赌博成性，吃了上顿没下顿，曾带着儿子跑回了四川老家，赌徒又跑去四川夺回儿子，要自己抚养小孩。

　　听了大厨讲的这个故事，心想他的赌徒堂侄继续这样堕落下去也就罢了，这个1岁的小孩如果让其母抚养，倒也还有希望，而今跟着赌徒，其今后的人生希望在哪里？是走向天堂，还是走向地狱？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卢江良先生的长篇小说《逃往天堂的孩子》中的情节。

　　《逃往天堂的孩子》中冯城生的父亲冯田富，在城里干装修活，本来是个不错的营生，但他是个嗜赌如命的人，有钱必去赌，逢赌必输，老婆自然没法跟他过下去，跟着别人跑了。没了妈的冯城生，被冯田富送回老家村子安置。冯田富在村里倒有一间房子，却是全村最破烂的，连门也关不牢。

　　送儿子回村后，冯田富返回城里，继续他的赌徒人生，任由儿子冯城生自生自灭。上学年纪的冯城生，没人管束，逃学，与唯一同病相怜的玩伴冯冬暖整日在村里游荡。饿了，到村口堂姑的小店领取定量的食物充饥，每日都吃不饱。受尽村人白眼、欺凌的冯城生、冯冬暖向往着去往“有得吃，有得穿，还不会让人欺负的理想之地——天堂。”他们的想法被同村的年轻人冯梦发获知，冯梦发与在城里同租的小李子合谋，以带他们去“天堂”的名义将两人卖掉。

　　故事的最后，冯城生、冯冬暖跟着小李子坐上了去往“天堂”的火车，可是，这列火车途中发生了脱轨事故，造成36名乘客死亡，其中就有这两孩子和小李子。故事结尾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天堂的话，相信他们一定已在那里了。”

　　比照该小说情节和大厨所讲，是多么地相似啊！如此看来，相类似的赌徒故事，绝不止这么一二例。在广大的城市、乡村的角落里，类似一幕幕因赌而家庭破碎、妻离子散的人伦悲剧，催生出像那些逃往“天堂”的孩子。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觉得这个话倒过来更准确，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不幸的家庭，根源都是一样的。黄赌毒，是毒害人们的三大毒药，是造成千万个家庭不幸的共同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