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照

　　翻谷耙是农村里常见的一种器具。

　　它分两个部分。一端为木耙。一块竖起的厚木板，几个排列整齐的木齿上下穿过。上端木齿较短，宽扁呈梯形状，齿与齿之间缝隙狭窄，称粗齿端。

　　下端木齿较长，细窄呈长方形，齿与齿之间间隙较大，也称细齿端。另一端为三四米长的细木柄，光滑，没有木刺，套在木耙的厚木板上，与木齿垂直。

　　翻谷耙，顾名思义，是翻晒谷物的工具。平时不用时，主人就将细齿端隔在墙上凸出的地方。这时，细长木柄垂挂下来，像是一条长长的辫子，又像是巨型蜈蚣的身子。

　　稻谷收获季节到了，长长的翻谷耙，一条条搁在晒场上。

　　太阳高照，原本卷成圆筒的篾垫已经搬到在晒场上展开。为防篾垫卷起，四角压了石块。当一担从田里挑到晒场的稻谷倒在篾垫上时，翻谷耙便开始工作了。

　　稻谷潮湿，夹杂着稻叶，散发着一股新鲜的青草味。先是用粗齿端，将厚厚的稻谷推向四方。再用上细齿端，在稻谷上不断推拉。随着沙沙沙的声音响起，厚厚的稻谷层渐渐铺开，渐渐变薄，均匀地散布在篾垫的各处。这时，远看篾垫上金黄一片。近瞧，则是一道道相距均匀的沟壑。这是翻谷耙留在稻谷上的长长齿痕。低处接近篾垫，高处隆起，像微型的道道山梁。简直美极了。

　　晒了一两个小时，上面的谷粒变为淡黄色。这时，便要用翻谷耙推拉一下各处的谷粒，让下面棕黄湿谷翻到上面，隆起的变为沟壑，以使所有的稻谷均匀地接受阳光的抚爱。一番操作后，沟沟壑壑又呈现不同的图案。

　　因大人都忙于割稻插秧，晒谷基本由小孩子来完成。赶鸡、翻谷，都是孩子们爱玩的游戏。翻谷时，他们站在篾垫与篾垫之间的空隙处，两手握着翻谷耙的长柄，先将翻谷耙轻轻推到篾垫远处，再渐渐拉近。动作像是舞蹈一样。

　　推，随着翻谷耙推着稻谷不断前行，手不断地延伸，并不断后退握柄的地方，到最后，退到木柄的尾端，仅用一只手再往前推。拉，随着翻谷耙不断像身边移动，手不断收缩，并不断前移握木柄的地方，到最后，俯身可接触翻谷耙的木齿。弓着身子，一伸一缩，像极了撒网收网的渔夫。

　　夕阳快下山了，要将谷粒收回家里。收谷时，先把篾垫四角抬起，将边角上的稻谷掀到中间，再用翻谷耙的粗齿端，将稻谷推到一处。然后，用扫帚将散落的稻谷再归为一处。总之，不让一粒落在谷筐外。

　　当大人挑起装满稻谷的谷筐回家时，小孩也昂首挺胸，跟着后面。肩上扛着翻谷耙，一手压着长长的木柄。那神情，不亚于大将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