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油条和豆浆油条
○王珍
那天一早,妈妈说:“很想去闲林吃烧饼油条。”我知道,妈妈是怀念我们刚刚搬到这里住的日子。那时她和爸爸的身体都还好的,每天一早,他们两人一起去闲林农贸市场买新鲜蔬菜,顺便站在一个烧饼摊旁,吃一副烧饼油条当早餐。
其实,身体健康、吃得起并吃得下烧饼油条的日子,也是我父母辈的杭州人,一种知足常乐的小乐胃生活标配。烧饼夹油条,好吃又耐饥,价格也实惠的一顿早餐,流行了许多年头,至今依然没有完全淡出早餐界。只是有了豆浆、奶茶、咖啡等饮料的加入,早餐的花样更加多样了,就像我们的日子过得更滋润了。
我觉得烧饼干巴巴的没啥味道,而且在胃里占地面积太大,逗留的时间也太长,过于排挤别的美食,不饿到眼冒金星我是不会去吃的。但油条我还是觉得香脆可口,就着豆浆或者豆腐脑,绝配。
记得刚工作那会儿,特别爱出去玩。一逢节假日,我们一群年轻的同事就结伴而行,外出旅游。有一回,我们一伙七八个姑娘小伙一起去苏州、无锡玩。虽然我们钱少,住不起高档的宾馆,也吃不起像样的大餐,但我们每次玩得很开心。关键是一路上总有一些难忘的故事发生,让人记忆深刻。
那天早上,在去苏州拙政园的路上,我忽然对身边的化十说了一句:“这一路上都是豆浆油条摊,觉得特别馋,真想坐下来吃一碗。”没想到化十的心思和我同款,说他见了豆浆油条也是直流口水,而且好像怎么也吃不厌、吃不够。后来,他提议:干脆,我们俩吃一碗,再赶上大家?
没想到,我们俩吃了一碗感觉很不过瘾,就一路上一摊摊地吃过去,大约吃了五六摊,这才发现我们的大部队早已没了踪影,我俩严重掉队了。
我们两人满头大汗地一边追赶,一边还津津有味地啧嘴:其实还可以再吃一两碗的。等到我们和大家会合时,已过去了大半天时间,别人都已游了两三处景点。我们剩下逛景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倒不后悔,好像就是跑去苏州吃豆浆油条的。不过,同伴们的责怪和猜疑让我们有点受不了:“集体活动嘛,就得大伙儿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干吗偷偷摸摸地溜号搞地下活动?”“既然不愿跟我们合伙,不如另起炉灶,你们两人自己去玩。”
那些酸溜溜的挖苦讽刺,简直一下子把我们俩和大伙儿分割开来,我们好像变成了叛徒,而且背着大家不知搞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他们说些呛人的话倒没什么,我最怕大家把我们划为另类,从此再出去玩就没了我们的份儿。
我们拼命解释,除了豆浆油条,真的就什么内容都没了。那时,我们都特别单纯,连喝豆浆吃油条都是那样的专心致志、一门心思,很投入地享受那份简简单单的快乐,绝无杂念。
后来,我们那伙年轻人跳槽的跳槽,成家的成家,各忙各的,很少再有合伙出游的机会了。而一些合得来的朋友也包括共同喜欢某一种美食的人,总是从来都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就像化十,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有关豆浆油条的事情,但总会在某一天的某个时辰,发出邀请:“今天天气不错,有空出来吗?我请你喝杯咖啡。”我知道,他和我一样,豆浆油条的情结依然。
和我妈妈一样,怀旧重情义人会一直记得,烧饼油条或者豆浆油条,以及在一起吃的人。那些美好的食物和温暖的记忆,就像记着爱情、友情、亲情的识别码,一输入,立马时光倒转,又回到纯情时光。
当然也有一些健忘的人,明明是烧饼油条年代的人,却很矫情地说自己是吃牛奶面包长大的。有点装也就算了,哪怕你说自己天天鱼翅燕窝当青菜萝卜吃的,我也可以信你。但若是忘恩负义地嘲讽曾经一起吃烧饼油条的人的品味,那就有点不够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