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张浩呈 文/摄

　　一场雨，让店里原本最热闹的时刻一下子变得冷清。吴焕丹回头看了一眼货架上的面包和蛋糕，然后笑着说：“你看，这场雨谁也无法预料，算得再准，面包还是会卖不完。”

　　这些没卖出去的面包，不出意外，第二天将被放置在店门口的“尚小哥格子铺”里，进店的人，只要有需要都可以免费拿。

　　吴焕丹算了算，4年时间下来，她已经免费送出了将近3万个面包。

　　让吴焕丹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只是避免浪费的做法，却让善意和温暖在这个小店生发，她和越来越多人成为了朋友，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来这里。这里成为很多人温暖的落脚点。

　　见不得浪费

　　吴焕丹的面包店开在杭州市上城区九堡街道宋都阳光国际小区，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钱塘江。

　　走进吴焕丹的面包店，迎面就是一张小圆桌，圆桌上的小竹篮里放着前一天做的牛奶小面包、三明治和松软的甜甜圈等，另一个方盘里，酒精棉片、消毒洗手液、创口贴和口罩等一应俱全。只要你愿意，这些东西可以免费取用。

　　今年是吴焕丹开面包店的第八年，相比较一开始的跌跌撞撞，现在面包店的生意早已走上正轨。不过，生意好了，烦恼也随之而来。“现烤面包只卖当天，每天总有一些没卖出去的面包，这些要怎么处理？”

　　当然，剩下的面包，最省事的处理方法是直接扔掉。但吴焕丹心里过不去，觉得这样太浪费了。

　　有一天，她把心里的烦恼和住在附近小区里相熟的顾客“刘叔”讲了。基于相互信任，“刘叔”决定帮帮吴焕丹。

　　后来每天早上，“刘叔”会早早来取前晚卖剩下的面包，有的分给晨练一起打太极的朋友，打完太极当早餐吃；有的送给凌晨起床摆摊的摊贩；有的拿给家里条件比较困难的家政阿姨……

　　不过，“刘叔”的社交圈也比较有限，时间一长，每天剩下来的面包又“无处可去”了。后来，在一年夏天，在提供免费茶水的过程中，细心的吴焕丹发现，来喝水的大多是满头大汗的“快递小哥”和送外卖小哥，喝口水后，他们又继续马不停蹄出发了。能不能给“小哥们”提供一些面包和必需品？在九堡街道支持下，吴焕丹在店门口设立了“尚小哥格子铺”，把前一天卖剩下的面包放在里面，送给有需要的人。

　　吴焕丹说，面包店每天都有很多“快递小哥”“外卖小哥”进进出出，在他们送货、送餐或者等餐时，她都会多问一句，“吃饭了没？这里的面包可以免费吃的。”

　　吴焕丹听到最多的回应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免费吃吗？”得到反复肯定后，他们才会小心翼翼拿起面包。

　　“有一次很搞笑，我把面包送给‘外卖小哥’，结果他把面包直接送给了客户，令客户十分惊喜。”

　　把面包分给陌生人，有人欣然接受，但不理解和质疑常常存在。吴焕丹理解他们的想法。

　　“做这件事本身是基于双方的信任，是信任才让这件事坚持了4年。”吴焕丹说，但凡有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可能早就不做了。

　　理想中的小店

　　吴焕丹的面包店名字叫“上课记”，2017年开业，店名是丈夫金扬帆取的。当时丈夫正在读王小妮的《上课记》，觉得里面的故事很温暖，便定下了这个名字。

　　“作为烘焙行业新生，我们需要像学生一样不断学习，在‘上课’中得到成长。”吴焕丹说，“上课”需要认真，认真是一种“笨”的办法，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上课记”分为上、下两层，面积共有280平方米，一楼卖面包，二楼有一个书吧，还有过生日聚会的空间。原本想承接一些举办生日派对的业务，但因为疫情，目前这一计划也暂时搁浅。

　　“上课记”的装修温暖中透着质朴，使用了大量的水泥砖块和原木作装饰。这是金扬帆特意请朋友做的设计。后期的搭配上，夫妻俩也花了不少心思。

　　“货架上的麻绳，是我们花了两天时间一圈一圈缠上去的，还有空心砖里这些花布装饰，都是我们自己亲手缝制的。”

　　面包店二楼做一个书吧是金扬帆的主意。金扬帆喜欢阅读，书吧里的书籍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他希望能和来店里的客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书籍。在金扬帆看来，这是他理想中小店的样子。

　　“店里的空间既能让自己放松，又能让顾客愿意来。”

　　吴焕丹和丈夫金扬帆都是温州人。2013年，因为金扬帆想在杭州发展，夫妻二人便带着孩子在杭州乔司落下了脚。

　　“上课记”是他们开的第二家面包店，第一家面包店开在当时他们居住的小区楼下。

　　“当时想开店纯粹是为了生计，不是因为热爱。”吴焕丹说得很直白，“当时我和丈夫在小区周围转一圈，发现缺一家面包店，他就说，要不我们试试看。”

　　第一家面包店名字叫“乐活”，也是金扬帆取的，“寓意快快乐乐，高高兴兴”。但对于两个烘焙门外汉来说，一开始生意并不好，两人整天为面包店销量发愁。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只能一点点慢慢摸索。”为了多做生意，两人尽量延长营业时间，“常常在那个只有50平方米的小店里守到深夜。”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后来店铺才慢慢走上正轨。”吴焕丹说。

　　温暖的落脚点

　　吴焕丹和丈夫金扬帆性格完全不同。吴焕丹热情、开朗，见着谁都像是熟人，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天生是做生意的好手。丈夫金扬帆则完全相反，个性沉稳、内敛，有时候见着相熟的顾客，也说不上几句话。吴焕丹笑说，丈夫这种性格完全不适合做生意，但她从未要求他改变。

　　“后来他也慢慢学着我的样子，跟客户说话，慢慢地沟通也就多起来。”在吴焕丹看来，她和丈夫性格正好可以形成互补，“他主要考虑店铺整体协调性，琢磨如何精准抓住客户群体。”

　　“作为开在社区里的店铺，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一家面包店，而是一个让居民们安心的驿站，”金扬帆说，“我们希望通过这家店，与顾客建立良好的联系，像朋友一样相处，而不仅仅是买东西卖东西这么简单。”

　　“丹丹，能不能借用两张桌子？”“老板娘，我们搞活动，能不能帮我找一张托盘用用？”“快递到了，没人在家，我让快递员先放你这里，帮我收一下”……

　　如今，附近居民跟吴焕丹夫妻混熟了，早已把她当成了值得依靠的朋友，也把“上课记”当成了一个温暖的落脚点。有时候下班晚了，便麻烦吴焕丹代取一下快递，有时候孩子需要拍摄一些实践活动作业，吴焕丹就把二楼的烘焙工作室空出来，方便他们拍摄，有时候，附近居民推着婴儿车进来，问吴焕丹有什么推荐，如果吴焕丹觉得不合适，就直接建议不要买。

　　吴焕丹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很普通。“就是一些很简单事情，其他人可能觉得麻烦，但我这个人不是这样，见着人就喜欢多问几句。”

　　吴焕丹和丈夫金扬帆喜欢这样的状态，他们希望“上课记”这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能够被居民一直当成一个温暖的落脚点，可以心生善意，传递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