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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生活

蛎蝗生吃,酱油揾揾

  ■王珍

  蛎蝗,是浙江海边人对牡蛎的称呼。也有些地方的人叫它海蛎子、蚵等。是海边人家餐桌上常见的海鲜。

  “小辰光,我们经常去河埠头拾小贩们淘洗时掉落的蛎蝗。冬天光着脚下到河水里,也不知道冷。新鲜生蛎蝗,直接用酱油揾揾吃,透骨鲜!”

  我身边的宁波人基本上同意我妈关于蛎蝗生吃的说法,认为这是最经典、完美的吃法。

  等待了三个季节,贩海鲜的老板终于传过来好消息,说他寻遍了整个海鲜市场才找到两斤鲜美的蛎蝗。

  我拎着一袋软塌塌、湿漉漉的蛎蝗,和成英对半分。顺便讨教吃法,她说,这东西她也觉得有点棘手,不大搞得定。反过来问我准备怎么吃。我说,打死我也不吃,但妈妈说,她要生吃。

  成英说,有这种吃法?值得试试,权当吃生蚝吧。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蛎蝗生吃还真的不是宁波人的独创,生蚝和蛎蝗一样,都是牡蛎家族的,区别在于:生蚝的个头大,带壳可在一斤以上。它们生长或人工养殖在江河与大海交汇处,半咸半淡的浅水湾内。价格也比蛎蝗贵。蛎蝗大小若蚕豆,生长在海边的礁石上。

  我虽然也不敢吃生蚝,但是在一些美食文章和文学作品中,读到过和生蚝有关的故事。比如法国作家莫泊桑的小说《我的叔叔于勒》中,生蚝被叫作牡蛎:“一个衣服褴褛的年老水手拿小刀一下撬开牡蛎,递给两位先生,再由他们递给两位太太。她们的吃法很文雅,用一方小巧的手帕托着牡蛎,头稍向前伸,免得弄脏长袍;然后嘴很快地微微一动,就把汁水吸进去,蛎壳扔到海里。”

  而美国作家海明威则在吃生蚝时获得了快乐:“当我吃下带浓烈海腥味的生蚝时,冰凉的白酒冲淡了生蚝那微微的金属味道,只剩下海鲜味和多汁的嫩肉。我吸着生蚝壳里凉凉的汁液,再藉畅快的酒劲冲下胃里,那股空虚的感觉消失了,我又愉快起来。”

  美食家们对肥美爽脆的生蚝津津乐道,有人说,入口先是淡淡的海水咸味,回味之中有似青苹果的清甜。也有人说,入口有浓郁的矿物味和海草的香气,中味澎湃刺激,后味内敛清新,金属味强烈,所带来的麻痹感会由舌头两侧蔓延至口腔,劲道十足。

  不知蛎蝗是不是和生蚝有类似的味道,但我还是觉得蛎蝗生吃和第一个吃螃蟹的勇气有得一拼。所以我试着劝说妈妈,换一种吃法。比如:蒜蓉蛎蝗。做起来也不难,只需用水冲洗蛎蝗,去掉残留硬壳,用漏勺控水;然后在锅里倒清水烧开,倒入控好水的蛎蝗,待水再次沸腾,捞出沥干水分,装盘。再在锅里放油,烧热,关火,倒入切好的蒜蓉,翻炒几下,使其受热均匀。再开火,放入盐、海鲜酱油,三五秒后关火。将蒜蓉倒在盘里的蛎蝗上,上桌。

  还有蛎蝗煎蛋也不错,很接近闽南、台湾、潮汕等地经典的传统小吃蚵仔煎。具体做法是:以番薯粉浆包裹蛎蝗、鸡蛋、葱、香菜等食材,煎成饼状。

  听到这里,家里某人忍不住要发言:剔除蛎蝗就是美味佳肴,加上蛎蝗则是浪费粮食。难怪有人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但不管我说得怎样的天花乱坠,妈妈坚决反对煎炒炖煮:“蛎蝗一烧,肉缩拢,那还吃啥?”她坚定不移选择最生猛的吃法:新鲜蛎蝗,酱油揾揾。

  我还是觉得这是因为妈妈的怀旧念想在作怪,很可能和现实有距离。毕竟,“走过三关六码头吃过奉化芋艿头”的人,就可以在江湖上号称见多识广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即使是叫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那人,也早被世界遗忘;如今的人心早就飞向月亮等外星去了。

  果然,妈妈在满怀期待地吃过后,说,好像没有从前那么鲜了。是啊,除了妈妈的味蕾早已经打上了多种美食的烙印之外,那时的海水、那时的河水,和如今的海水、如今的河水,也有了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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