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生日鸡蛋
■钟伟
不知不觉间,迎来了人生第50个生日。
我出生的那天正好是冬至。巧合的是,去年冬至的前一天恰逢我的“农历”生日,后一天又碰巧是我的“阳历”生日。前后三天,都可算作我的生日,这个巧合像是有意让我过个隆重的生日。
原本,我和其他两位同是12月出生的邻居,计划着再过一个集体生日,但被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妻子说,毕竟是第50个生日,防疫很要紧,但不能委屈了我,生日可以在家过,为我“大庆三天”,让我尽享生日的喜悦,我自然欣喜。
生日“第一天”。上班途中,我为自己订了一款名叫“唤醒童真”的蛋糕,上面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熊。下班后,我又匆匆赶到社区“守小门”,做了两个小时的志愿者,生日撞上了疫情,让这次生日有了别样的意义。
再匆匆回到家,家人已经等候多时。餐桌上,有我爱吃的红烧肉、童子鸡,而丰盛的餐桌中央,正是外卖送来的10英寸“唤醒童真”。
“许个愿吧!”妻子为我点燃了生日蜡烛。我注视着一根根慢慢燃起的蜡烛,火光渐渐连成一片,思绪一下子回到了40年前的那个生日。
“你有什么愿望?”那时,母亲问我。
“希望下一次生日,能够吃上两个鸡蛋!”在乡下的老木屋里,望着一旁垂涎鸡蛋的两个兄弟,我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生日礼物,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上世纪80年代初,物资还不丰富,农村孩子的生日,大多被忙着生计的父母所遗忘。即使记得,也顶多是煮饭的时候,往饭架上塞一个鸡蛋,便是过生日了。当然,过生日的孩子如此,不过生日的孩子更只有羡慕的份。至于这个生日鸡蛋,小孩子往往不会立马消灭,而是必须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好几天,才恋恋不舍地剥开吃下。
“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听了我的愿望,母亲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母亲会错了我的意思,小声道:“是过生日的两个,不过生日的也有一个,这样大家都会很开心。”虽然,我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母亲还是听到了,脸上顿时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并偷偷地瞄向父亲。看到正在默默吃饭的父亲点了一下头,母亲的犹豫神情一扫而光,“下次哪个生日,就煮四个鸡蛋。”我们欢呼雀跃。
“但谁不认真读书,就取消资格。”父亲放下筷子,强调了一点。
我向小伙伴们“炫耀”了父母承诺的事,但他们压根不信,一致认为父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不能当真。渐渐地,我便也怀疑起来。我忐忑不安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弟弟的生日到来,我也吃上了一个鸡蛋,才确信父母是言信行果的。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写了一篇作文——《守信的父母》,由于情真意切,这篇作文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还上台作了范文朗读。
如果说,从一个鸡蛋到两个鸡蛋,是量的增长。那么,从鸡蛋到“唤醒童真”的蛋糕,那就是质的飞跃了。期盼中,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生日。悄然间,父母盖起了三层楼房,我度过了第20个生日;转眼间,我被分配到了乡镇政府工作,在集镇的商品房里,我度过了第30个生日;弹指间,我调到了机关部门工作,女儿也入了学,我们搬到了城里,在大酒店里度过了我的第40个生日。如今,在融杭接沪之际,我们把家安到了地铁直通杭州的柯桥,在新家里过了我的第50个生日。
但是,无论过了多少个生日,吃过多少个蛋糕,我总不能忘记那两个鸡蛋。冬至阳气起,过了冬至,白昼日长,太阳回升,出生于冬至的我有幸赶上了一个腾飞的年代,也感恩于父母从小对我的“严加管教”,让我有机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如今幸福的生活。
两个鸡蛋,是我眼前这一切的起点。
“再不吹,蜡烛要烧断根了。”我的耳边响起了妻子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