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的布兜受伤了
■王珍
田恪宗送来一个白布兜、一把木榔头、一把小剪刀、一块塑胶垫子,还有一张应景的虎年老虎头的图案和一些树叶、野草。他说,党群服务中心准备搞一次拓染体验活动。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一种美丽叫植物敲拓染。
一岁一轮回的花开花落、草青草枯,就凭我这双拙手,只需简单地敲敲打打,就可以留住花草们的花样年华和芬芳。想想,就兴奋得热血沸腾,也就没心绪仔细听贾桂琴老师的讲课了。
我扔开那张虎头图案,因为我认为老虎又不吃草的,一定要用花草来还原草本的特质才有意思。我只管自己自由发挥,用花草拼出各种自以为是的图案,然后推翻重来,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却一直定不了案。我不是不要结果,而是太怕一锤定音了,一敲定,无数的可能就不可能了。
虽然我没有如期完成作业,虽然我很羡慕老师的作品,那种浑然天成的美,依稀看得清植物完整的叶脉经络,仿佛一叶一草的灵魂全被捕捉了下来。但我依然对自己未来的作品寄予无限的希望。
可惜,这希望后来被某人一锤砸烂了。他先是不屑此类儿童游戏,嘲笑我太小儿科了。后来看我拿花草拼拼凑凑地玩得很嗨,就忍不住手痒,从我手中抢过小木榔头,对着我拼成的一花一草一顿猛砸,比搡年糕的力气更大,就是打铁的那种力度。
一时,在这个猛夫的手下,花容失色,草浆横飞,把花草们的骨头脑髓都砸出来的感觉。结果是可以想见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把一个簇新的布兜都砸得伤痕累累。什么丰富的色素、饱和的色彩、清晰的纹路、花叶的骨骼形状……统统的没有!他这行为根本就和艺术无关,纯属搞破坏。
没有认真观摩老师的授课,却完整地亲见他暴行的反面教材,倍觉拓染这事和做任何事情一样,重在用心用情用力,那就是耐心、柔情、巧力。尽管我的拓染学业没能如期完成,但体会还是有的。我觉得,结果固然重要,但在过程中学会技巧、磨练心性,才是学习拓染的意义。除了技巧、基本要领之外,重点还在忠于原生态,学会和花草们友好相处,悉心体会和感受自然的宁静美好。
像这种一锤敲下去就没得后悔的事,拍板的人,执行的人非常重要。否则,不但所有美好的想象和完美的设计都是海市蜃楼,而且有可能是一种暴力破坏。
想起当年,我穿的衣裙差不多都是心灵手巧的妈妈自己缝制的。妈妈没有学过裁缝,做衣服给孩子穿只是业余爱好和生活的必须。但我妈妈是个有追求的妈妈,她不只是让我们有得穿、穿得暖,她一定要让我们穿得好看。虽然后来我买得起衣服,街上商场的服式也是琳琅满目,但我依然只穿我妈做的衣服,因为那绝对是独具匠心别出心裁的。
我经常看一部电影就跟妈妈要女主角一样的裙子。妈妈说:“那些时装书上是有裁剪图的,可惜我看不懂。”我觉得那有什么难的,那上边的字我全都认识。我拍着胸脯说,我来教你。
我就这样异想天开地开启了外行教内行的程式,去教妈妈裁衣服。妈妈想,不管怎么说,我总比她多读了许多天书,兴许还真的能做她老师呢。结果,照我教的方式,做出来的衣服不但不好看,重点是不服帖。比如,明明是翻领,但领子根本就翻不下去。后来,还是妈妈自己琢磨出了原因。她告诉我,领子、滚边条等都是要用斜布的……
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不管做什么,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应该学会接受:术有专攻,业有所长。绝非某人的力大为王,也不是我的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