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生

　　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一个春季，中国广播艺术说唱团来杭州演出。由著名相声演员姜昆带团，团员有唐杰忠、常宝华、杨春霞、孙国庆、朱琳、常贵田、田震等，田震其时是刚入行的菜妹，还有就是一问世就红得发紫的“眼睛蛇”女子摇滚乐队。一行20多人，阵营强大，星光璀璨。演出共两场，周六晚和周日下午。主办方某朋友说赐我个“零距离”接触明星的机会，让我友情担任艺术说唱团的临时“后勤”。

　　我把自己定为“向导”和“打杂”，力求服务周到、不出差错。演员们在西湖边某宾馆下榻，正是杭州春暖花开最美季节，经不住诱惑的一些演员就想“自由”一下。姜昆对我说：“看住他们，到时找不到就麻烦了。”“可我都不认识怎么看住？”“我也不认识，不少演员都是第一次见。”这时我才明白说唱团是个松散型组织，平时不联系，一有演出任务就临时召集。这次险些出差错，直到启程那天，才想起缺个报幕的，姜昆就向朱琳求援。“救场如救火”，朱琳理解，“但缺套报幕服！”“你的名字不就是最好的报幕服吗？”朱琳在经典电视剧《凯旋在子夜》里饰演的女兵江曼形象在上世纪80年代红遍全国，并获第五届“金鹰奖”最佳女主角奖。再说，姜昆之邀，谁拗得过？

　　可朱琳却是这样对我解释“来由”的：听说杨春霞老师也去杭州，我就答应了。“我是第一回见她。你这次能不能帮我拍几张和春霞老师的合影？”我纳闷了，主办方没有安排随行摄影人员，演员中也没一位带相机的。但我没办法拒绝这位“大美人”的“要求”，只好向一位摄影朋友借相机，长镜头的那种。

　　周六下午3点，全体演员到市体育馆熟悉场地、走台，4点半晚餐，6时许返回，7点正式开演。在其间的半个小时中，朱琳拽着杨春霞在市体育馆进出口处走到东来走到西，因天色渐暗，很难找到光线较强的拍摄位置。我是摄影“菜鸟”，怎么也控制不好焦距和光圈，提着相机像提着把冲击电钻，背后沁着阵阵冷汗，就怕拍不好。田震等几位演员偏又来凑热闹，见缝插针，摆着各种POSE，嘴里叫着“帮我也来一张”。朱琳在一旁急得直皱眉。7点差5分，朱琳只好急急赶往后台。

　　周日下午的演出时间为2点半，市体育馆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大巴车倒半天才进去。大家在休息室刚坐定，朱琳就说想与姜昆老师合影。一下子，很多演员拥上来说也要与姜昆老师合影。姜老师来者不拒，但生活中的他却不苟言笑，估计他的笑只留给观众和舞台。

　　正忙着，我那上幼儿园的儿子突然冒了出来，他是和他妈一起来看演出的。祖籍宁波的杨春霞看到小朋友就说：“浙江小老乡，好可爱，跟阿姨拍张照好吗？”我儿子居然说“不好”，搞得她好没趣。我以为儿子不愿与女的拍，于是就把他拉到姜昆身边，儿子竟然故意闭上眼睛，拒拍。我傻了，问：“为什么？”他淡定地回答：“我又不认识他们。”站在一旁的常宝华看不下去了。“这怪孩子，我不信治不了你？”常老手擎一瓶可乐问：“想不想要？”当时可乐属奢侈食品，主办方只配给每位演员一天两瓶。抵不住馋欲的儿子就走了过去。常老说：“与爷爷拍个照后才能给。”就这样，儿子才算有了一张与明星的合影。

　　下午的演出效果特别好，当时的观众最喜欢流行歌曲，歌手们一唱就难以退场。“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善解人意的朱琳只好一次次地与歌手商量，大多歌手都能满足观众要求。

　　两场演出的压场戏均是“眼睛蛇”摇滚乐队的“金蛇狂舞”，五位姑娘、五副墨镜、五套清凉着装、五种酷炫造型。随着一阵打击乐的乍然响起，体育馆内顿时光影交错、电闪雷鸣，一会儿又似行云流水、和风细雨……观众情绪瞬间达到高潮，连呼“难忘今宵”。

　　最后的晚餐安排在楼外楼。众演员也是凡胎肉身，肚里没多少油水，什么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火踵神仙鸭……只要一上桌，立马“全军覆没”。当每人一盅“东坡肉”上来时，居然无一人婉拒。一男演员看某女演员在用筷子剔除肉皮时，急不可耐地说：“别丢，这才是精华也！”

　　晚宴后就要赶往机场。分机票时，常宝华老师对我说：“一张机票200元，太破费了，坐火车不就行了吗？”当时飞北京的机票就这价。

　　中国广播艺术说唱团来杭的两场演出，所有演员没取一分劳务费，没收一份礼品，连西湖边都没去转悠，来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