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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人间

那些年,那些人

  ■朱逸

  第一次和医学所邂逅是在2019年的夏天。我们迎着烈日、冒着38℃的高温,听朱红洲院长助理介绍,这里是实验室、这是未来的钟楼……心中不由自主地勾画着蓝图,虽然呈现在眼前的还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沃野。

  之后的半年时间里,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儿,渐渐地,医学所在我心里成了一个陌生而又遥远的记忆。

  再次和它熟稔,是在参加一个个密集的项目监督、一次次高端人才招聘中完成的。服务响应是否及时,有哪些附加条款,质保期是否可以延长?我和我的同事们像初为人母一般替自己的“孩子”悉心谋划着,同时我们对医学所的感情也在这些琐琐碎碎、平平凡凡的工作中与日俱增。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万丈高楼平地起。终于,在2020年9月28日,医学所顺利竣工。徜徉于这座红白相间的英伦建筑中,我常常有种置身于大学校园的错觉。而不久后遇到的三位人生导师,更让我感受到什么是象牙塔中的象牙塔。

  第一位是Micahel。

  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每天早出晚归,坐在我斜对面的办公室里。一次,他看到我怀抱着一大堆文件盒和办公用品就热心地前来帮忙。在回来的路上,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Coco你还那么年轻,难道打算一辈子就只和这些材料、文件还有办公室打交道吗?”

  我怔了怔,心里想的却是,可我还能干什么呢?

  虽然一时没有找到答案,但那次对话却深深触动了我,让我不再对前路茫然无知、随波逐流,而是重拾了托福课本,也为自己的人生多打开了一扇窗。

  第二位是何敏老师。

  一个温柔又不失力量的女子。

  那时她刚从湖南来杭州,告诉我们只去过西湖,还是因为张岱的缘故。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问,是写湖心亭观雪的张岱吗?

  何老师笑着说:“你也读过?”

  我兴奋地点点头,心里立刻就为张岱高兴,他的文章是中国文人的通用电码,一点就通,即使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在之后的相处中,我惊叹于何老师的博学广识,更感受到她的兼容并包。我们也曾相约一起去湖心亭观雪,重走张岱的路线,也就在那一年的隆冬,大雪纷飞,把一座繁华的杭州城变成了昔日的临安府。

  第三位是谭蔚泓院士。

  我从未和谭院士私下交流过一句,只零星听过几回他的讲课。

  印象中他总是穿着极简单的T恤或衬衫,却是气宇轩昂的,言谈举止间很有潇洒的风度。无论走到哪里,肩头都常常背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俨然一个追梦少年,总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他说,做科研就像在沙滩上捡贝壳,你不知道何时何地会有收获,但你一定要有信心,要敢于追求和重启,不要怕试错。

  他还说,学生带给他的东西远远多于他教给学生的。他在科研领域的每一次重大突破都离不开学生的努力,研究方向的拓展和重要成果往往源于优秀的学生。

  真是宣父犹能畏后生!

  我常想,这样的心胸与自信一定是缘于对学术的深耕。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中国科学家独特的精神气质:胸怀祖国、服务人民的爱国精神,永攀高峰、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追求真理、严谨治学的钻研精神,淡泊名利、潜心研究的奉献精神。

  这些精神气质不在俗世,不可名状,如巍巍之高山,皎皎之明月,激励着平凡的我努力去学习、去靠近、去追寻那一线可能和一线机会。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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