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胡翀 通讯员杨壹报道 645万赃款、1136名被害人，其中90%没有报案。每人到底被骗多少钱，到退赃时，这笔钱该怎么分？如今，案子虽然破了，但绍兴市公安局柯桥分局涉网大队副大队长严江燕和同事们，等待“返赃”这一天，已过去了整整5年。在他们看来，退赃这件事，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2017年，柯桥警方侦破绍兴市首例邮币卡诈骗案件，被害人高达1136名，涉案金额达7000余万元。现场，警方查扣了645万余元涉案资金，挽回了部分损失。日前，终于开始退赃了，但把赃款一笔笔退给每一个被害人的过程却异常艰难。

　　严江燕介绍说，邮币卡投资类似证券投资，也有跌、涨停，甚至可以“打新”，被害人参与“新邮票”申购，如果中签的话，就能用发行价买到即将上市的邮票，但是它的发行却不需要国家金融证券监管机构的审批。

　　不能错的“数学题”

　　2017年，案件破获后，严江燕和同事们从邮币卡投资平台拷回了1136名被害人的交易流水，数据量惊人：每人每天有几十条。这些流水，并不能直接看出每个被害人被骗了多少钱。“审计公司倒是可以计算，可一问价格，至少数十万元。”严江燕和同事们被吓得连连摆手。

　　然而，这份“被骗金额”极为关键，不仅是给嫌疑人定性的核心，也是最终给被害人退赃的重要依据。对严江燕和同事们来说，这是一道不能错的“数学题”。

　　为了“解题”，那一年，他们用了最“笨”的办法——组织了20个民警，纯手工做数学题。1136名被害人，每人一份EXCLE表“台账”，计算出被骗金额。

　　“我们用两个维度计算。第一次：总投资额-账面的钱=亏损额；第二次：每次亏损的钱叠加。这两次的最终金额，应该是相同的。” 严江燕说，“做台账的前3天里，我们陷入了一个 ‘魔咒’，不止一个账户，两个维度的金额，始终有7.2元的价差。”

　　通过10个交易流水最少的账户，一笔一笔进行核对，最终发现大部分账户都曾参与过“打新”，而“新邮票”的价格恰恰就是7.2元。可是，交易流水中却没有这条数据。一问才知道，平台的“打新”是另一个系统，还有一份数据！把“打新”数据拷回来，加入到表格中，两个维度的金额才对上了。

　　5天写完两支笔 材料超过1.9米

　　尽管每个被害人的被骗金额算出来了，可到底对不对，大家心里都没底，毕竟90%的被害人都没有报案。

　　严江燕和同事们继续采用了“笨”办法，面对面做笔录“对账”——让被害人拉出银行流水清单，以此来印证数据的准确性。专案组兵分五路，一人一张名单，按图索骥，各奔东西。

　　“前两天，我们的笔录都很顺利，金额也都对得上，心里还挺美。可到第5天，写完第二支水笔后，我的手指开始抽筋，好疼！”严江燕说。

　　有时候，不仅手疼，心里也“疼”。大多被害人觉得自己是“投资失败”，不愿意浪费时间做笔录，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抱着尽最大努力，做更多笔录，让证据链更完整，让案件可以早日审判的心态继续坚持着。一个月后，当大家再聚首时，大家都再次发出“哀嚎”——“再也不想写字啦！”每个人打开行李箱，除了几件简单的衣服，更多的，是一沓又一沓的纯手工笔录。

　　2017年10月，当1136份“台账”表格加上笔录，统统被打印出来后堆放好，高度竟超过了1.9米。

　　给被害人打电话被当成骗子

　　好消息在今年5月传来——经过绍兴市公安局、柯桥公安分局、绍兴市中级人民法院、绍兴市人民检察院几家单位的共同努力，终于确定以投资金额8.5%的比例，向被害人发还款项。

　　根据2017年的“台账”，梳理出被害人名单、资金返还清单，时隔5年，点对点给1136名被害人的手机号码发送了“资金返还，请提供银行卡号”的短信。结果，回复卡号的仅80个。

　　“大部分的人，都大骂我们是‘骗子’，没听完就挂电话也是常事。”严江燕说，“我们前前后后发了8遍短信，打了4000余通电话。”

　　到现在，累计向421名被害人返还钱款526.8182万元，其中“投资”最多的广东李先生收到了192080元，“投资”最少的河北赵先生收到了42元。

　　到目前，还有715名被害人，没有“相信”他们。严江燕表示：“我们不会放弃，大家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每一个被害人在‘退赃’的那一刻，感受到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