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沈佳慧

　　一湾河水依旧绿着，几条乌篷船依旧摇着，沈园的墙上，还残留着破碎的爱情。第一次访沈园，只是走马观花，大概了解到陆游与唐琬的爱情故事。因为赶时间，来去匆匆，有关陆游与沈园之间的因缘，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于是，便有了第二次去绍兴访沈园的充足理由。

　　再次到访沈园，在园内放慢了脚步。

　　陆游与表妹唐琬青梅竹马，二人成婚后琴瑟和鸣、恩爱情深，但却被陆母棒打鸳鸯。陆游无奈屈从母命，一纸休书休掉了自己一生的挚爱，遗憾千古。

　　数年后，仕途失意的陆游到沈园漫步，偶遇唐琬和现任丈夫、南宋皇室子弟赵士程在此踏春。四目相对，时光仿佛静止了，相顾无言，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刹那间，不知道是梦是真。爱恨交错、百感交集，内疚怜悯爱恋之情如洪水一般涌上心头。

　　于是，陆游怀着无限感伤饮酒作词，在园子的墙壁上写下了如诉如泣的千古长恨之歌《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传说几年后唐琬再次来到沈园，看见题词后万箭穿心，怀着与陆游相同的悲情，凄然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同年秋，唐琬在忧郁中痛苦离世。

　　这两首催人泪下、撕心裂肺的《钗头凤》一同被刻在沈园的砖墙上，写不尽的是哀伤与遗憾，道不尽的是思念与煎熬。斯人已经伴花眠，空留词人伤情处。

　　如此结局，不禁令人想到杨绛先生在《我们仨》里写有这样一句话：“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相比于不曾拥有的痛苦，幸福过后却不能白头才更令人心碎。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但人的一生，能决定的其实又很少。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在不停地遇见和不停地告别，正是因为美好的事物容易破碎，我们除了学会接纳外，更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走出沈园，河水依旧绿，乌篷船依旧摇，沈园的墙上，爱情依旧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