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溯宁

　　以前认真读散文往往是在课堂上，跟着老师的引导慢慢体会文章的风味，自己很少主动去读，而最近读的《人间草木》却能让我静下心来，每天睡前坐在暖色调的灯光下读几篇里面的文章，会油然而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汪曾祺先生善写“小物”，从春华秋实到鸟兽虫鱼，从人间草木到风月生活，一字一句仿佛随心所欲，语句与语句之间也常常无甚关联，全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但就是能让我跟着他的心绪跳脱来跳脱去，毫不违和地跳进了他描绘出的草木人间中。汪曾祺先生对于草木的描写非常简洁直白，他曾写道：“五月中下旬，果树开花了。果园，美极了。梨树开花了，苹果树开花了，葡萄也开花了。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汪曾祺先生的语言正像是清淡的水墨画，用白描的手法一笔一画描绘出一草一木，仿佛字里行间就散发出了一阵阵草木的清香。汪曾祺先生思维跳跃，葡萄说着说着便跳到了梨花，笔下文章当真是随心而动。

　　汪曾祺先生的语言十分朴素自然，有时竟还带了一些小孩子的天真任性，在对植物的描绘中还夹杂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就像他自己写的：“在文风上，我是更有意识地写得平淡的。但我不能一味地平淡。一味平淡，就会流于枯瘦。枯瘦是衰老的迹象。我还不太服老。我愿意把平淡和奇崛结合起来。”在这句话里我见到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老先生，稚气未脱却又带了几分豪壮之气。在写蜻蜓时，先生就想到“如果人长了一对复眼？还是不要！那成什么样子！”他的文字果真是随心而动。“荷叶的叶面为什么不沾水呢？荷叶粥和荷叶粉蒸肉都很好吃。荷叶枯了。”三个毫无关联的句子放在一起却让语句间多了几分灵活跳跃，不失节奏，人的思维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除去对草木虫鱼的描写，先生还抒发了许多自身的感受以及亲身经历。从一些“小物”中，先生有着一些对人生的思考。他也不讲什么大道理，只是由着心声娓娓道来一些自己内心里的疑虑和思考。比如“美，多少要包含一些偶然”，再比如“凶恶与滑稽往往近似”，有些话在最后点那么一点，再想想前面那些让人心生美好的“小物”，读文章的人心头便仿佛被点化了一般恍然大悟。

　　读《人间草木》，正如后记所言，汪曾祺先生身上有着浓浓的人间烟火味儿，一切都是淡淡的，淡得让人十分舒适，但又有十分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