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勤

　　五年前，我拜访了浙江“最美家庭”获奖者代表朱尚刚老师。朱老师与我聊起了家庭成员和谐之道。谈着谈着，他提到了父母的爱情。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对父亲朱生豪的思念。他说，在母亲宋清如的眼里，父亲是一个“情书写得极好的文弱书生”。

　　朱尚刚老师带我参观了朱生豪生平陈列室，他讲述了民国时期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翻译家朱生豪先生和女诗人宋清如女士的故事——这是他父亲母亲的故事。

　　宋清如在学校里加入了一个诗社，朱生豪也是诗社其中一员。宋清如的诗歌才华深深吸引了朱生豪，而朱生豪的才情也令宋清如心生倾慕。两人互有好感，彼此欣赏，于是，朱生豪开始了他的情书攻势。一封又一封的情书，当才女遇上书生，碰撞出的不只是炽热火花，更是满满的灵感。朱生豪以诗歌表达爱意，宋清如则以诗句回应，对他们而言，这种诗意的交流，是最美好的相处方式。十年间，宋清如收到了近六十万字的情书，鸿雁传信，以诗传情，两人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甜蜜与幸福。

　　朱老师说，父母婚后的生活过得美满和谐。母亲精打细算地操持着这个家，父亲则全身心投入到莎翁著作的翻译工作中。家中经济拮据时，母亲会接些缝纫工作，赚些外快补贴家用。除了是一位贤内助，母亲还是父亲的私人秘书，帮他整理资料、装订稿子，甚至为他读唐宋诗词，调节心情。长期的翻译工作让朱生豪积劳成疾，最终被确诊为严重的肺结核。即便如此，朱生豪依然坚持着他的翻译事业，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去世那天，他留给宋清如的最后一句话是：“清如，我去了。”一代才子离去，宋清如一度陷入低沉与绝望，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她将自己后半生的心血都倾注在朱生豪的事业上。四年后，她独自完成了朱生豪180万字遗稿的全部整理校勘工作，十四年后，在朱生豪弟弟的帮助下，她又翻译完成了朱生豪未完成的五部半莎剧。

　　“其实我愿意我的年纪从遇见你以后才正式算起，一九三三年的秋天是我一岁的开始。”

　　“今天过得十分冤枉，我以为会得到你的信的，上午还是很高兴。”

　　“不许你再叫我朱先生，否则我要从字典上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称呼来称呼你。特此警告。”

　　当我读到这些甜蜜而又诙谐的情话时，不禁感慨，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啊！虽然他们的婚姻短暂，但爱情从未被世俗所左右，没有彩礼、房子、金钱的纷争。

　　朱生豪是嘉兴之子，他与宋清如的故事，与他翻译的莎士比亚作品一样，都可以书写成长卷。爱情是什么？《朱生豪的情书》中写道：“醒来觉得甚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