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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人间

“鼾王”摘帽

  ■陈慈林

  我睡觉打鼾(俗称打呼噜)已三十多年,“糗事”多多:凡出差开会,几乎无人愿意与我同室。某次会议组织者安排另一打鼾者与我同室,凌晨2时此人难忍我滚滚“惊雷”,连夜找会务组要求换房。此事更使我“声名远扬”,被人称作“鼾王”,获得在所有公众活动中住单间的“特权”。

  更令我愧疚的是,多年鼾声,竟然把习惯睡我右侧的老伴左耳打聋了……

  前不久与友人到山西旅游时睡同一软卧包厢,他彻夜未眠,说我打鼾时有长时间憋气,建议我赶紧求医。

  回到杭州马上联系医院就诊。先作睡眠监测,报告令人心惊:460分钟中,发生呼吸暂停+低通气346次,平均每小时45次,每次平均持续39.7秒;最长达97.5秒;最低血氧饱和度72%。无论是发生呼吸暂停频度、时长和最低血氧饱和度都已达到严重标准!必须严肃面对。

  赶紧到中国首家美国梅奥医疗联盟医院求医,医生建议使用家用呼吸机。此机电视机顶盒大小,睡觉时打开电源,戴上面罩,用气流强行打开呼吸通道……

  此法效果暂且不论,不方便是肯定的,特别是像我这种经常外出的,如果火车上或宾馆床头没有电源插座,呼吸机岂非摆设?

  另一方法就是简称CAUP的手术治疗。医生说,虽是成熟的微创手术,但因全麻后通过口腔操作,用医疗器械最大限度扩张患者口腔,以插管作呼吸通道。手术创面处于咽喉部,术后不能包扎、换药,还要承担呼吸和饮食双重功能。术后两周拆线,其间只能喝全流质维持生命,拆线后还要保持半流质二周,痊愈可能需要三个月。对患者的身体伤害不小,因此60岁以上或身体素质不佳者,一般不适宜手术。

  为了劝阻我手术要求,医生画了张草图交底,在插管两侧狭窄的范围内切除双侧扁桃体、射频温控消融治疗、悬雍垂缩短、左侧下鼻甲部分切除手术……看来“鼾王”摘帽代价不小啊。

  在我坚持下,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术前检查,所幸完全符合手术所需指征。我与犬子分别在手术风险和麻醉风险告知书上签字后,手术终于进行。

  上午7时30分,我赤裸全身、换上倒穿手术衣,送入术前准备室,这里共有14名病人等候手术。护士再次核对姓名、所患疾病和手术部位,然后把手术所需药物放到各人身边。

  8时40分,我被送进3号手术室,迎面是主刀医生亲切的笑脸。8时50分,在麻醉师细声慢语中,我渐渐坠入黑甜乡……

  10时50分,我仿佛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咽喉中火辣辣疼痛。睁眼看到了术后观察室护士的笑脸,她告诉我手术顺利完成,但还需在此经一小时观察。半小时后她取出插管、解放了我绑在两侧的双臂,12时左右,我被转入普通病房。

  术后恢复期确实痛苦难熬:嘴巴歪了闭不拢,口腔麻木,不断有血水从口腔中渗出,医生让努力咽下去;术后第四天解的是黑色大便,都是咽下去的血水。喉咙有痰,却咳吐困难。喝水或牛奶时,因创面水肿,咽喉挤压成一条缝,无法正常下咽,只能一滴滴强迫吞咽。鼻与口腔通道“扩孔”后,水直接从鼻孔流出,护士说要慢慢练习方能适应。第一盒250毫升牛奶,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喝完。

  每天七八个小时输液,消炎化痰、退肿止痛、护胃抗过敏三大类。医嘱每天至少要饮水2000毫升,以保持创面湿润。前三天,我没完成任务,平时几分钟能喝完的一瓶水,几小时也喝不完,不断呛水(奶)。

  肚子饥饿,却只能喝粥汤、牛奶和藕粉,到后来闻到味道就恶心,还得硬着头皮坚持喝。夜深人静创面疼痛难忍时,我经常在病房走廊上游走,陪护的老伴心疼得直掉泪。我给她发微信:此聊作我对震聋你耳朵的“惩罚”,说得她破涕为笑。

  凭借我十多年坚持健走3万多公里练成的体质,半个月流质喝下来,虽体重从76公斤降至69公斤,但我头不晕、心不慌、脚不软,精气神依旧。

  说句心里话,每人身体有差异,我的经历只供参考。如果也有想用CAUP手术解决“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的,建议先作好强大的心理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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