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工人日报 数字报纸


00003版:生活

珍藏的父坛子

  ○谢国刚

  父坛子,就是父亲留下来的一个坛子,盛米用的。这个坛子高38厘米、腹径36厘米,几经搬家一直伴我左右,现藏于我住的梅花草堂。每当看到这父坛子,我总会想起父亲的一些事来。

  父亲名叫谢有财,祖籍萧山,生于1923年,卒于1967年。父亲未上过学,当过学徒工,手头有点技术。父亲英年走的突然,那年我才11岁。父亲生前在余杭米厂工作,1952年从余杭县城调至仓前分厂,在轧米车间当班。那时一家八口人,生活相当困难,主要靠父亲支撑。父亲除在米厂积极工作外,另经常到老坟斗塘河边垦荒。父亲在荒芜的土地上,用铁耙夜以继日地翻掘,淘出一块一块菜地,种了许多蔬菜,如南瓜、毛豆、豇豆、蚕豆、青菜、包心菜等。

  父亲人长的高大,鞋子要穿44码。父亲平时吸烟但不喝酒,香烟吸的是8分钱一包的雄狮牌。父亲的脸上,总烙印着那个时代的营养不良,嘴边的胡须也泛着微黄。

  父亲除垦荒种菜添补生活外,还在家里养起了兔子,因为兔毛长了剪下来可增加收入。冬天草料少,父亲冒寒踏雪割回自家种的青菜喂兔。事也凑巧,邻家的菜地,青菜被人偷了,雪地上留下很大的脚印,有人据此怀疑这小偷是父亲。这冤枉人的话传到父亲的耳朵里,父亲自然要上门去说理。与人吵了一场后,父亲回到家里,一气之下将8只兔子活活摔死,并将兔笼也烧掉。从此以后,父亲在家里就没养过兔子了。事过多年,那个偷菜贼竟然被人揪了出来,邻里这才明白过来。

  冬天里,父亲会用一个2米长的毛竹筒放“排洞”捕鱼。夜深了,父亲会将“排筒”放入运河里,系着“排筒”的草绳另一头绑上一块砖头,又将砖头沉入离岸2米的运河里,并在岸边做好记号。差不多清晨5点,睡梦中的我,常被父亲拖了起来去捞“排筒”。父亲先将带有钩的小竹竿伸入河里捞起砖头,随后轻轻拉着草绳,慢慢地将“排筒”拎出水面。“排筒”快出水面时,父亲将右手掌紧贴在“排筒”一头,左手将绳索提竖起来,水从右手掌的指缝里漏出,鱼被堵在了“排筒”里。这时,只听到鱼在“排筒”里“啪啪”蹦跳的声音呢,那一刻我不知有多高兴呀。父亲捕的鱼有鲇鱼、汪刺鱼、鳗鱼、鲥鱼等。

  夏天,父亲还会带我去田畈里抓黄鳝。父亲在前,我拿着竹篓在后,在田塍坎上走来走去,人晒得墨黑。一旦黄鳝洞找到,父亲能识出近日有没有黄鳝进出。若洞中有黄鳝,这鳝百分之百要进我竹篓的。父亲抓黄鳝那是相当厉害,技术细节这里我就不详说了。父亲抓来的虾、鱼、泥鳅、黄鳝,都在米厂伙房与同伴共享,父亲从来不独吃。

  上个世纪50年代国家号召大办钢铁厂,父亲也是积极参与,将家里的3只铁锅都捐了。1957年8月,正是国家大办钢铁厂之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父亲教育子女特别严,只要有人上门来告状,就要在头上吃几个“栗子”。父亲的手大,给他扇一个耳光,人会打转的。

  岁月如梭,几十年过去,父坛子是唯一传下的物质财富;父亲传下的精神财富是,勤劳朴实友善爱国。这普通的父坛子,让我免于做啃老族,并一直激励砥砺前行。


浙江工人日报 生活 00003 珍藏的父坛子 2020-05-20 2 2020年05月20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