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飞翔

　　蔡元培执掌北大后，给大学下了一个精辟的定义：“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礼记》、《中庸》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足以形容之。”蔡元培相信各种思想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而不应对其存有偏见。他认为，一个有远见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应该为各种学术思想的自由发展提供宽松的环境，以营造一个多元的思想、学术发展的空间。蔡元培本人并不信仰马克思主义，但是，他却认为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知识，可以在北大进行研究和讨论。

　　1917年，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传到中国，引起思想界极大震动。从十月革命到五四运动，经过一年半的时间，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汹涌澎湃，犹如江河决口，势不可挡。马克思主义从诞生的那天起，便不能见容于当时的主流话语，一直被作为异端邪说受到排斥和压抑。但是，蔡元培却能力排众议、逆流而上，使马克思主义学说在北大自由讨论。

　　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是在北大教授李大钊的领导下，由北大学生邓中夏、罗章龙等19人于1920年3月开始酝酿发起成立的。有一次，上述这19人在中央公园的来今雨轩开了一个会。会上有人提出，要想扩大影响，就要设法将组织公开化。经过讨论，最后大家决定在北大校刊上刊登一个启事，把牌子打出去。启事由罗章龙负责起草，内容大体如下：“本会叫作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以研究关于马克思派的著述为目的。……对于马克思派学说研究有兴味的和愿意研究马氏学说的人，都可以做本会的会员……”启事写好以后，由罗章龙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去找校长蔡元培，要求他同意把启事刊登在《北京大学日刊》上。罗章龙向蔡元培讲了他们组织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的道理。蔡元培看了一下启事和发起人名单，沉默了一会，最后同意刊登。1921年11月7日，启事登出后，立即有一群思想守旧的北大教员对蔡元培说：“今后学校不得太平了。”

　　此后，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拟在北大会议厅召开成立大会，学生们邀请蔡元培出席成立大会，蔡元培答应了。结果，蔡元培不仅出席了成立大会，而且在会上做了讲话。会后，又与同学们合了一张影。这样，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就算是公开成立了。

　　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立后，没有地方开展活动，学生们去找蔡元培要活动场地，蔡元培又给了两间房子，一间当办公室，一间当图书馆。当时蔡元培身边的一些人反对他这样做，不肯拨房子给学生，他们认为这样做，学校会不太平。蔡元培则说：“给他们房子，把他们安置好，学校才会太平。”蔡元培顶着反对派的压力，从物质到精神上对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给予大力支持，这在当时反动派到处防范、侦缉“过激主义”、“过激党”的情况下，是相当不容易的。可以说，要是没有蔡元培当时的支持，马克思学说研究会这个组织压根就不可能在北大成立，更别说公开活动了。

　　正是由于蔡元培在任北大校长期间倡导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风格，才使得马克思主义在北大可以作为一种学术思想得以自由讨论和传播，从而聚集了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一批启蒙者。陈独秀、李大钊以及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在北大宣传马克思主义，宣传俄国十月革命，使得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以迅速传播。蔡元培改革后的北大也成为全国著名的学术中心，马克思主义最早的传播地，新文化运动的策源地，为“五四”运动的爆发和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