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钧

　　尖利的钢钎，插着大块牛肉；锃亮的钢刀，铍下片片烤肉；长长一柄钢叉，四五个叉尖，铍下的肉片，是不同部位的四五个品种。

　　刀光闪闪，手起刀落，颇为惊悚。镜头拉开——操作利索的侍应生在为顾客上烤肉。伴着奔放的拉丁音乐，吃着烤肉，喝着啤酒，是惬意的享受。不到长城非好汉，到巴西，似乎“不吃烤肉非好汉”，不经历一番，有点枉为此行。

　　如同北京烤鸭、德州扒鸡、广州烤乳猪、新疆烤全羊，巴西烤肉成了他们的一品国菜、极为主流的风味菜。原汁原味，鲜美粗犷中有一股松木芬芳。这种“原生态”，让巴西烤肉名动天下。

　　这道名菜，丰俭由人，烤肉馆大都是自助餐厅。此一行，在圣保罗、玛瑙斯、伊瓜苏、巴西利亚、里约热内卢……到处可见烤肉馆。除了烤肉人工现切、酒水另行收费，其他蔬菜、水果、生鱼片等等，随意取用。

　　巴西烤肉源自游牧民族。19世纪初，拉美独立战争，高乔人英勇善战，起到重要作用。高乔牛仔驰骋草原，牛羊肉就是主食。炙烤时，长剑串起整扇牛排或是整条牛腿，撒上粗盐，生起一堆篝火。烤熟一层，短刀切下一层，随烤随吃。生熟火候，各取所好。

　　数百年演变，一代代名厨传承演化，传到现代，炭火改为烤箱，作料精益求精，工艺日益规范。它成为一个品牌，一种特色文化，向世界各地传播。而且，满足不同消费层次，涌现许多“高大上”的烤肉馆，向国内外宾客，展示浓郁民族风情。

　　高端大气上档次，引座员俨然绅士。一丝不苟的程序，不啻一种仪式、一种敬意、一种欢乐。景观效应，蓝天、碧海、内湖和亚马逊河，凡有所依，都成为庭院和落地窗最佳的取景。名人效应，照片墙挂满世界各地名流到馆的留影。巴西的足球明星内马尔、罗纳尔多、卡卡、罗马里奥、梅西等人的风姿放在显眼位置。环境装饰，餐桌妆点，色调浓烈，桑巴风情；乃至自助餐台摆放，“花瓣”样的洋葱，“火山”状的芦笋，“丝绒”般的豆芽……每一盘都造型精致，赏心悦目。

　　落座后，座前有中文菜单，还有图片：牛的身体11个部分，可以选吃，味道和感觉会不一样。侍应生给一张精巧卡片，红绿两色：绿色表示“我要烤肉”，会不停过来切肉；红色相反，“不想吃了。”酒水，甘蔗酒，巴西国酒，烤肉必备饮品，甘蔗榨汁、蒸馏、橡木桶陈放等复杂工艺酿制。

　　序曲既定，旋律流淌：肉串钢叉尖端，轻轻竖立客人餐盘，钢刀切下薄薄肉片，一片接一片，客人示意，收刀即停。紧接着，魔术一般，随手夹一瓣柠檬，或一支茴香，或一片黄瓜、西红柿，放到餐盘肉片上，点缀色彩。饭后甜点，有15种，用托盘端来全部样品，听君选择；俟后送达，满桌宾客，选点不同，居然无一差错。整个过程刀法精准，章法娴熟，连贯流畅，可以感受到一种节奏，一种律动，一种愉悦，一种职业服务严谨的演绎。

　　这是舌尖上的桑巴，是巴西文化表达形式之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饮食文明，原本是中华千年传统。我们的旅行社，不妨将国外此类高端和典雅，适当纳入行程安排。浸染于彬彬有礼、热情优雅的氛围，个别旅游者的粗鄙和低俗，是不是该自惭和收敛？

　　何况，这般体面和尊贵的消费，加上服务费和饮品，耗费并不多，按雷亚尔折算，每人也就三四百元人民币。对照那些购物高调炫富和极尽奢侈，比照那些一桌“海鲜”动辄上万数万，真要一声叹息：这般宰客，是对游客“一次性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