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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1版:一版要闻

检察官跋涉深山帮助寻亲,律师义不容辞予以公益援助,法院依法立案受理交通事故赔偿

“亲人们”为孤单男孩 点亮了希望之光

检察官走在去李万春家的崎岖山路上 周昕 摄
在李万春昏暗的家里,吴国强(左)在调查核实情况 周昕 摄
金艳芬律师和李万兴签订代理合同 记者王艳 摄

  ■记者赵华佳 王艳

  本报2016年1月9日、16日连续刊发《孤单男孩车祸后住院两年,亲人在哪?》和《孤单男孩的家人找到了》两篇文章,报道孤单男孩的悲惨遭遇和呼唤亲人的那份焦虑。然而,令人失望的父亲让帮贵再次陷入困境,幸亏社会大家庭“亲人们”的援助,为男孩点亮了希望之光。

  在病榻上,躺了700多天的男孩像一棵无助的“小草”

  今年才18岁的四川男孩李帮贵,出生没多久,妈妈离家出走,从此没了音讯;9个月大的时候,爸爸外出打工,离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帮贵就像个没爸没妈的孩子,从小是由年迈的爷爷奶奶养大。

  2013年初,他跟着二伯李万春一起来杭州打工。谁也没想到,2014年1月20日晚,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刚满16周岁的帮贵差点连命都没了。

  杭州师范大学附属医院奋力抢救,帮贵的命保住了,但是因为头部创伤太重,苏醒过来后,人是痴呆的。

  车祸发生后不久,帮贵在广东打工的爸爸李万兴来过医院。“他爸爸来医院的时候不怎么说话,脸上看不出悲伤和心疼,也没见他给帮贵喂过一次饭,擦过一次身。”神经外科主任姜启周说,“没两天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留下的手机号码也停机了。”

  本是最需要家人关爱的时候,二伯李万春也不辞而别,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家属失联后,帮贵像一棵无助的“小草”。他的不幸遭遇引起了医护人员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同情和怜爱,他们无私地给予了特殊照顾和关爱。700多个日日夜夜,经过精心护理,帮贵的智力有所提高,相当于三四岁的孩童,还存在认知障碍、失语、四肢肌力减退等后遗症,不能下地站立,生活上完全无法自理。

  交警说,帮贵失去行为能力,家属又不见踪影,伤残没有评定,交通事故赔偿事宜无法启动。

  检察官大山深处帮助寻亲,可帮贵的家早已名存实亡

  为了寻找帮贵的家人,今年1月初,记者根据医院提供的一点点信息,终于联系上了帮贵家乡四川省宜宾市筠连县龙镇乡联合村的村支书、村小组长和李万春。经过苦口婆心的劝说,李万春终于答应2016年春节过后来杭州。

  与此同时,杭州市拱墅区人民检察院民行科启动了公益诉讼行动,为了进行调查核实,科长宋伟琴、检察官吴国强和医院原纪委书记周昕一行3人,踏上了为男孩寻找家人的旅途。记者在第一时间向他们通报了帮贵家人的信息。

  “你们的消息很及时,这样的山区找个人可真难啊,有了联系电话能省点力。”吴国强说。

  宋伟琴说,“这是史上最艰难的一趟出差”。

  去之前,大家只知道帮贵家在地处川滇交界的深山里,离杭州2000多公里远。到了之后,才知蜀道难,沿途都是泥泞的盘旋山路,车子开到半路爬不上去了,大家只好下来蹚着泥水步行。

  “像田埂那么窄的山路,崎岖不平,还十分陡峭。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湿滑。”吴国强感慨:“比想象中的还要差,交通非常不便。”

  “幸亏去之前联系了江浙沪蜀友好检察院四川内江市中区检察院,他们派出了驾驶经验最丰富的司机、提供了检察院最新的一部车子,还帮忙找了位老家也是筠连的检察员陪同,否则我们根本找不到帮贵家。”一行人在当地检察人员的带路下,来到李万春的家。

  “房子低矮、破旧、潮湿。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一盏昏黄的小灯泡,到处黑乎乎的。”吴国强十分感慨,“天冷,他们在房子中间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就成了地炉,靠烧木炭来取暖。我们当时就围着这个地炉谈的,非常原始,你们都想象不到。”

  李万兴夫妇自从离家后,18年都不曾回去过,即使是这样原始的地炉,帮贵家也没有,因为他们连房子都没有一间。对于帮贵来说,家实际上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眼前的父亲令人失望

  3月4日,李万兴和李万春先后来到杭州。李万兴因为拿不出有效证件,下了长途车后,被杭州汽车北站派出所暂时扣留拟送救助站。幸亏吴国强得到消息,把他领了出来。

  3月5日上午,记者见到了李万春和李万兴,兄弟俩当时分别蹲在拱墅区检察院的大门口,中间隔着十来米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万兴看上去比较瘦弱、憔悴,沉默无语。还是李万春对记者连连说:“你们都是帮贵的恩人和贵人,帮了他这么多。”

  当天,李万兴和浙江鑫知律师事务所主任金艳芬律师签订了委托代理合同,全权委托代理帮贵的交通事故赔偿事宜。

  签字时,李万兴握着笔的手一直在发抖,写的时候问道:“今年是2016年吧?”只签了自己的几个姓名、日期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冒了一头的汗。

  合同签好了,没多久,只听“哐当”一声,李万兴一头栽倒在地上。在场的检察官、律师及本报记者等一起将他送往附近的杭州师范大学附属医院治疗。医生说癫痫发作,医院开启绿色通道,把李万兴安排在病房观察治疗。

  3天后,李万春兄弟俩离开杭州。后来得知,李万兴返程时,坐车坐反了,走了一圈又回到杭州客运中心了,随身的行李也丢了,还是李万兴现在的老婆来杭州把他接走的。

  李万春透露,李万兴身体一直比较差,饭也经常吃不下。“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没有精力和能力照顾帮贵。”

  交通事故赔偿对帮贵来说,是他一生依靠所在

  金艳芬得知帮贵的事情后,当即决定给予公益援助诉讼。

  3月9日,帮贵车祸后第一次“走”出医院大门,到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司法鉴定所做伤残鉴定。这天,吴国强、周昕、姜启周以及律师、记者、医务人员、护工等,七八个人陪着帮贵进进出出。

  3月28日,司法鉴定有了结果。帮贵因颅脑损伤,经住院治疗后,仍残留脑实质损害,存在严重智能损害,精神医学评定为痴呆(重度),与交通事故存在直接因果关系。日常生活需随时有人帮助才能完成,伤残等级评定为道路交通事故二级伤残。

  4月21日,为维护帮贵的合法权益,金艳芬替帮贵向杭州市余杭区人民法院递交了民事起诉状,就机动车交通责任事故纠纷,诉讼被告赔偿原告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住院伙食补助费、残疾赔偿金、后续医疗费、精神损害赔偿抚慰金等。法院依法受理了。

  眼下,帮贵体质虚弱,免疫力差,一旦生病,不及时治疗,就可能危及生命。平时需要24小时的陪护,还要进行后期的康复治疗。“随着医学的发展,奇迹可能发生,帮贵还年轻,恢复得好,以后也可能自理。”院长娄国强说。

  发稿前,记者电话联系李万春,得知他因为老家有事,回四川了。李万兴因为要办理身份证,离家18年后第一次回老家。后来癫痫多次发作,暂时无法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又没有自己的住所,被公安机关送回老家,暂时和年迈的父母生活在一起。

  对于帮贵的未来,李万春表示他做不了主,他说老家比较贫穷,医疗条件比较差,万一帮贵生病了谁送他、怎么送他去医院都很困难。

  金艳芬说,帮贵的家庭生存环境太恶劣了,这笔赔偿太重要了,这是帮贵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生依靠所在。


浙江工人日报 一版要闻 00001 “亲人们”为孤单男孩 点亮了希望之光 2016-05-14 2 2016年05月1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