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王艳　通讯员方序 鲁青

　　说起肿瘤，大家都很害怕，手术、放疗、化疗、靶向治疗……肿瘤治疗已有不少方法，但依然是世界性难题。

　　饿死癌细胞，这个思路靠谱

　　浙江大学肿瘤研究所胡汛教授和浙江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放射介入科晁明教授共同发现了新的肿瘤治疗方法——“饥饿疗法”。

　　他们发现，肿瘤细胞生长需要葡萄糖，在实验室里，把葡萄糖拿掉，肿瘤细胞两三天就死亡了。然而，长在病人身上的肿瘤在无糖或极少糖的条件下还能存活，这是因为肿瘤自身的乳酸阴离子和氢离子协同作用，让它在恶劣条件下“冬眠”，一旦有糖又恢复生长。两名教授将碳酸氢钠（小苏打）打入供给肿瘤营养的血管里，再封堵住血管，碳酸氢钠中和了乳酸，肿瘤快速死亡。

　　目前，有关这一疗法的论文在国际学术杂志eLife上发表，论文经过了国际著名的肿瘤学者的严格审稿并给予了充分肯定。

　　怎么把肿瘤细胞饿死成难题

　　胡汛发现，实验室里的肿瘤细胞不难对付，把它放在有很多营养元素的培养皿中，它长得很快，但只要把葡萄糖拿掉，最多四五天，它就死掉了。也就是说，肿瘤细胞需要“吃”东西才能生存和生长，葡萄糖是肿瘤细胞必需吃的东西，剥夺葡萄糖，肿瘤细胞就会死亡。

　　在人体里，葡萄糖通过血液输送，大多数实体肿瘤血管发育不良，血糖供应不足，为何肿瘤细胞却饿不死？

　　胡汛还发现，这其中的奥秘在于，肿瘤中有大量的乳酸，乳酸解离成乳酸阴离子和氢离子，这两个因子协同作用，使得肿瘤细胞在葡萄糖含量很少时非常节约地利用葡萄糖，在没有葡萄糖的情况下进入“休眠”状态，当有葡萄糖供应时即刻恢复生长状态。因此，仅仅剥夺葡萄糖并不能有效饿死肿瘤细胞，想要有效饿死癌细胞，必须同时破坏乳酸阴离子和氢离子的协同作用。

　　给肿瘤“喂”小苏打

　　怎么去除这两个因子？他们想到了用碳酸氢钠（小苏打）去中和肿瘤中的氢离子，乳酸是酸性的，酸可以用碱去中和。2012年开始，晁明与胡汛合作，将理论研究成果用于临床上实践，他们首先选择的是肝癌患者。

　　两位教授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性患者，去年1月因为严重腹胀就诊，查出肝癌。因为肿块压迫胆管，病人的黄疸高达400多（正常20），脸色很黄，肿块很大，已经无法手术。如果不治疗，患者很可能两三个月就去世了。

　　经过慎重考虑，并取得家属同意后，专家决定采用新的治疗手段，通过血管造影、CT等，仔细找准供应肿瘤的各条血管。将碳酸氢钠打进这几条血管里，然后用栓塞剂封堵，再继续往里面打碳酸氢钠，再用栓塞剂封堵。整条肿瘤“粮道”被堵成夹心饼干状。第一次治疗2周后，患者黄疸明显下降，2次治疗后脸色也好看多了，现在已经随访一年半，情况都很好。

　　胡汛和晁明给这种治疗方法，命名为靶向肿瘤内乳酸阴离子和氢离子的动脉插管化疗栓塞术，简称TILA-TACE。

　　晁明打了个比方，人吃饱了饭，然后断粮，只要有水喝，能坚持一周左右时间。应用TILA-TACE，则相当于把吃饱饭的人，先拉去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加速能量代谢），然后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切断能量供给），这样就坚持不了几天。

　　研究团队在临床做了40例晚期肝癌病人，发现40例均有效。初步统计中位生存期已超3年。

　　小苏打治疗癌症，除了肝癌，其他癌症上，能不能取得同样的效果？是否适用于早期癌症患者？两位专家表示，TIlA-TACE目前针对原发性肝细胞肝癌的终末期患者，而肿瘤是一个全身性疾病，需要综合治疗。即使在他们的研究中，也需要其他科室的配合，比如放疗，肝癌很容易侵犯大血管，治疗癌栓就需要做精准放疗。后续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需要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