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美食
○姚崎锋
有一次,我走进和平路一家美食城,一进门便看见老板娘熟悉的身影在那里盛菜。我对她说:原来你们店开在这里了啊。她也对我笑笑应了一下。可是表情有点不自然地盯着我,估计她在脑子里回忆我是谁。也难怪,好几年前的事总要忘记的,她可能一下子想不起我了。我刚坐下,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喊了他一声阿福。他看了我,好像一下子记起来了,叫出了我的名字。
初识阿福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的单位在城西,起初还有个光棍集体宿舍,后来同事们陆续另起炉灶了,集体宿舍也就散伙了。我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混得紧巴巴的,租住在大石跟的民房里,因为那里便宜。
从单位到住处有一段距离,可以选择几条路径,我走的是捷径,中途正好路过阿福的快餐店,当然起初我是不知道他叫阿福的。阿福那时留了一撮八字须,眼睛小小的,脸下巴有点尖,乍一看倒是有三分贼眉鼠眼,大家就叫他“阿福老鼠”。他还是呵呵地笑。我看客人不少,柜子上的菜色泽也不错,我就在这里吃饭了,结论是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当然关键是价钱便宜,于是我也便成了这里的常客。吃饭时就听听人生趣事,看看人间百态。进进出出的以民工居多,席间吆五喝六,面红耳赤,骂爹骂娘的事也时有发生。混的时间久了,我与阿福也便熟了。
阿福老家在岑港,原来是个船员,这是我们无意中说起时才知道的。一次听几个客人在席间议论:现在高级船员的工资真是太高了,有些人船上一月抵得上别人陆上一年;又说船生意太好了,好多人都成船老板了。于是阿福接了话:这社会是乱了,工资差得天壤之别。我这个小船轮机长还不如大船船长一个月零头呢。我说我的工作就是为船员服务的。于是大家都聊得更起劲了,都说要上船赚大钱去,好像谁都能上船似的。事实上,那几年真的掀起了船员热,种地的,开车的,当工人的,阿狗阿猫都去考证去了,人满为患,结果很多人拿了证书却上不了船。阿福想通过上船挣大钱的希望也再告破灭。本想放弃快餐店的他还在那里继续着。他说两口子开店,像吊胃口一样弄点劳累钿。
后来我因单位搬迁换了一个地方住,阿福的店不再路过了。再后来听说阿福出了一次车祸,快餐店也就关门了。所幸命还在,有命在,什么都有转机。这一次,想不到我在和平路美食城里再次遇见了他,是定海实在太小了,还是我和他有缘?他趁空在我边上坐下聊天。我看进出的客人很多,我说生意很好吧。他说一般,混混日子的。比船上工资好一点,三四个人一天到晚要伺候着,也累啊。
正说着,从里屋出来一群人,每人交给阿福一张菜卡,却不交钱。我问这些人怎么回事啊?他说是附近的几个大单位或政府小机关在我这里的定点,算是他们的小食堂了。先拿菜卡记账,月底统一结算。我对他说,这不错,也算快餐店模式的一个创新了。
店面档次规模不尽相同,价钱各有高低,却往往各自都有自己一群客户。每个人活法不一样,确实也是各有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