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小伙当遗体化妆师
守护生命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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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闽男正在整理化妆用具。 |
记者何悦 通讯员堵晓芸摄影报道 化妆可以让人变得美丽,拥有“化妆师”的手艺也许让不少人羡慕。来自福建南平的90后小伙方闽男也是一名“化妆师”,然而每当被问及自己的职业时,他却没那么“坦然”……
特别之处在于,方闽男是杭州殡仪馆业务科内勤组的化妆防腐师,因机缘巧合,他当年报考了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专业,2012年进入杭州殡仪馆工作。记者与方闽男联系上时,他刚忙完一阵,“按杭州的传统,农历单号送来的人会比较多。”电话那头不时传来哀乐,方闽男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了。
化好最后一次妆:让逝者体面离开
与其他同事一样,方闽男每天的工作就是根据逝者家属的要求认真地完成打防腐、整容、化妆等一系列重复单调的操作:用沾有酒精的棉花,轻轻擦拭逝者面部,合上逝者半闭的双眼、填充好凹陷的两颊、合上略开的嘴唇,然后再为其打上粉底、腮红,画好眉线、眼线和口红。最后请家属确认满意后,将遗体推入告别厅……他们总竭尽所能使每位逝者的遗容都如同沉睡般安详,让每位逝者以最佳的妆容与亲友做最后的告别。
“做这一行,同事或多或少都有腰部或者呼吸方面的职业病。还要面对因车祸、凶杀、意外等非正常死亡的遗体,有时遗体已经高度腐烂、生蛆发臭,连家属都不敢接近。”方闽男说,即使这样,每个殡葬职工都要坦然面对,让逝者走得体面,让其家属不留遗憾。
前不久,正值杭州最热的时候,方闽男接到一个任务:替一位因车祸而支离破碎的逝者缝合整形遗体。
缝合整形遗体并非易事,缝合工作本身具有一定操作难度,必须戴着笨拙的手套操作,既考验整容师的体力又考验缝合技术。整形室里即便是开着空调,方闽男的工作服也常常被汗水浸湿。额头的汗珠滴落到他的眼镜上,模糊了视线,缝针还会不小心刺破手套扎到手指,他不得不忍着痛,摘下眼镜,擦拭干净,继续工作。
在殡仪馆值夜班对一般人而言可能会恐惧万分,方闽男刚去时也很害怕,但他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殡葬行业,就必须战胜心中的恐惧,完成本职工作。
夜班的任务就是将每具运达馆内的遗体按流程接收好,并根据逝者家属要求进行防腐、整容处理,最后将遗体放入相应的冷藏冰柜保存。夜里的化妆整容间和冰箱间尤为阴森,还能闻到一些遗体散发出的异味。“身上整天都有一股福尔马林和遗体的味道,根本洗不掉,只有到了卫生间,才能被暂时‘掩盖’一下。”他说。
家属的认可和感谢是坚持的最大动力
刚入行时,看到逝者家属恸哭,方闽男也会偷偷流泪。但在殡仪馆工作的5年里,他能明显感觉到社会上很多人对殡葬人还存在着偏见和误解。方闽男常常在为遗体化妆过程中,听见一旁的家属议论:“殡仪馆的人,看到死人都看麻木了,就跟看到路边的死猫死狗一样。”“殡仪馆的活儿只有冷血动物才能干”……每当听到这些话,他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们给每一位逝者化妆,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用心去化好每一笔;听到家属的痛哭声,我们心里也会感同身受地难过……”
方闽男很想反驳,但每次都忍住了。因为任何言语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认真服务好每位逝者,让逝者家属满意和认同,就是对这份职业最好的尊重,也是对偏见和误解最好的反击。所以,每当让逝者妆容整洁地面对亲人时,每当家属向方闽男连连感谢时,他觉得,一切的付出和牺牲都值了,这也是他坚持这份职业最大的动力。
更加懂得珍惜生命,守护亲情
当初从报考这个专业、被录取,到进馆工作,方闽男的家人都极力反对。“说我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这个。”但他觉得,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好,后来家人拗不过,看他这么坚持,才慢慢接受现实。
“交际圈几乎为零,婚礼、聚会什么的几乎没人叫我。刚开始一个朋友问我的职业,我毫无顾忌地告诉了他,之后感觉认识的人都渐渐疏远我了……后来我只敢告诉别人自己在民政单位上班。”方闽男说。
2015年,方闽男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喜结连理。女方不是同行,但开明的女方父母并未阻止他们在一起。婚后,他更加爱护和尊重自己父母和妻子了。因为作为殡葬职工的亲属,不仅要忍受节假日无法陪伴左右的痛苦,还要每天担心他的身体是否遭受到防腐剂、细菌、病毒的不良影响。如果没有家人在背后默默的关心和支持,他也无法安心工作。
今年国庆期间,方闽男依旧坚守岗位。对他们来说,一年365天,每天都会有人去世,有人去世就需要提供殡葬服务,所以殡葬人永远没有“长假”。
夜深人静时,独自走过每天运送遗体的长廊,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实习时害怕的样子,想起了带他的师傅细致地为遗体化妆的瞬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为遗体化妆、打防腐、抽腹水、整容的笨拙模样,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被家属连声道谢的满足感……而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操作规范、技术纯熟的化妆防腐师。虽然工作中有艰辛、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收获和历练。
一个个坚守的日子,让方闽男更加明白了生命的尊严,更加体会到亲情的可贵,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对殡葬事业执着追求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