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映珍

　　国庆期间，从老家带来一箱柿子，红润饱满，非常诱人。拣个软软的大红柿，剥开那薄如蝉翼的柿子皮，嘬一口，甜蜜蜜、软滑滑、凉丝丝。那真是一种把乡村生活的甜蜜浸入到五脏六腑再慢慢发酵出馨香甘甜的滋味……

　　在我小时，柿子可是稀缺品，一个村也就一两棵柿树而已。山里的野柿，那甜甜的野柿子便成了孩子们梦中的美食。那时的大人们也忙，没有闲工夫进山去摘。幸有大哥，手脚麻利着呢。他跑到树下，脚脖子一甩，两只鞋从脚上飞出去，手心吐几口唾沫，哧溜哧溜爬上树。

　　刚摘下的柿子没成熟，青青硬硬，连蒂带叶的。母亲让我们从后院捡来几根油麻梗，剪成一寸左右长，再理成一段一段，把它插进柿子的屁股。然后，把它们都搬到木阁楼上，用厚厚的松针铺上。

　　柿子已红否？心念之。

　　上阁楼要用木梯子，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然后掀开松针，挨个将柿子捏了又捏。开始几天，捏捏哪一个都是硬邦邦的。好歹发现一个黄里泛青的，忍不住咬一口，那个涩啊，满口麻麻的，让人合不拢嘴。

　　一周过去了，铺在松针下的青柿子开始渐渐变黄。掏出一个软溜溜的，柿蒂一摘，手一捏，嘴就着一吸，霎时，一股蜜糖般的味道在舌面上绽放开来，而那深藏柿子腹中的软核儿，溜滑松软，嚼起来滑嫩嫩、甜滋滋的。

　　入秋，满眼都是“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红楼。”（唐·李益《诣红楼院寻广宣不遇留题》），不免让人想起柿叶题画的故事来。

　　故事的主人公郑广文是个唐玄宗时代的穷书生，每天以柿叶为纸临书作画，经过数载苦练，终于功成名就，不想惊动了皇上。唐玄宗看了郑广文的柿叶书画后赞不绝口，御笔题赐“郑虔三绝”，郑广文借此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宋代诗人杨万里觉得有趣，以“红叶曾题字，乌稗昔擅场”的诗句记载这件事情。

　　深秋的风是香的，云是散淡的。林中的柿树，已脱去艳丽的外衣，挂满了一树树的红灯笼。紫黑的枝干，倔强而生硬；通红的柿子，鲜明而亮丽。柿子红着，荷尽已无擎雨盖；柿子红着，菊残已无傲霜枝；柿子红着，一直红到雪花飞舞梅花爆开的时节。“柿柿如意”，“事事如意”啊。那一刻，我想到了爱情，有情人若在此树下牵手见证，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转眼间今又深秋，柿子又红了。红柿何灿灿，香甜醉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