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于心的布衣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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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珍
幸亏我的审美中没有“雍容华贵”这个概念,我对华美锦绣的服饰理解中也没有“皮草”这个词。在看过网上流传的影片《奢华美丽背后的残忍》后,我很心惊地庆幸着自己的审美观。
看到那只毛绒绒的可爱小动物,眼睛里带着惹人怜爱的纯真,它天真地仰视着人类,问:“你妈妈有皮草大衣吗?我的妈妈不见了。”我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原来,在奢华时尚的皮草中,隐藏着血腥和残暴:一件中长的皮草,需要30多只貂皮制成,而那些用来制衣的狐狸、浣熊全身的毛皮是活生生被剥光,血肉模糊的残骸尚存着一丝呼吸、心跳,瘫在地上,流下最后一滴绝望又悲伤的眼泪。非常赞同一位著名女演员的质疑:“整天穿着别人的尸体还自以为美吗?”
所以,我想再一次坚定自己的布衣情结。
棉布在我有生以来一直陪伴着我,像我形影不离的女朋友。我的一身常常是布衣、布裙、布鞋、布包,甚至家里的沙发也是布艺的。我一直喜欢棉布,只是觉得她有很自然的亲和力。她滤净了浓重的人造成分,与繁华喧嚣的都市、紧张高速的现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质朴实在、温馨贴切、真心真意地温暖着我们的身心,和我们亲密无间没有隔阂。棉布像一位纯净透明毫无虚情假意的天然去雕饰的真女子。
一方干净的白布、简单的蓝布、奶奶她们包头用的蓝底白花布、曾被用作被面的大色块土布,都是我们制衣的好料子。一件小布袄、一袭长长宽宽的布裙、一领大花褂、一条精致小巧的棉布中裤,都是无言的美丽、宁馨的浪漫。棉布会令人想起一间木头的小屋,柔和的阳光投在白石灰墙上的斑驳影子;石制的劳动工具,耕作的人们唱着悠悠的劳动歌谣;草编的小提篮,生机勃勃、滚动着露珠的山花香、野果红。棉布是一位乡音未改、带着泥土芳香的乡妹子。
这种朴实无华、淡泊悠然、返璞归真的美丽,是繁华的现代都市中流淌在人们心间的田园小诗,令人心旷神怡又刻骨铭心。它超越了热烈,重新趋向淡然,抛弃了华丽刻意的虚饰,显得宁静而致远。棉布是一位不随波逐流、文静、独特、底蕴深厚的女子。
棉布虽没有薄若蝉翼般的轻巧、风流,但却厚道淳朴、温情脉脉而不轻佻浅薄,像善良、朴实、温厚的东方女子;棉布质感略带粗糙而又柔软,熨帖我们的肌肤,我们可以随意地穿着而不用担心她被弄皱、磨损,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子;棉布可以任意搓洗,扔到洗衣机里和牛仔裤一起翻滚打跌,她照样历尽沧桑而百折不挠,不用花功夫熨烫,劳神费心地收拾,手指随便一捋,她照样给我们以默默的慰藉,是刚柔相济、坚贞不渝的女子;棉布可以穿了又穿洗了又洗,洗得褪了色,发了白,照样有水洗砂洗布的美丽,清晰的丝丝缕缕纹路更加亲切大气,像一位洗尽铅华、安分善良地居家过日子的良家妇女。
多年以来,棉布那份可心的体贴温情默默地抚慰着我的身心,让我对她的良好品质难以释怀,对她的热爱是一种解不开的情结。虽然对五花八门的衣料也会偶尔问津一下,而选来选去最终选中的还是棉布。每当穿上一件心仪的棉布衫,亲切得就像是和知心的小姐妹相对而坐说一些私房的话语。
除了棉布的温厚、实惠、平凡给予我的安全感之外,从更深层的意义上来说,布衣蔬菜这款简单、朴素的生活其实也更适合我这样的布衣百姓;而古代平民知识分子坚守的那种信念——不畏于势,不惑于神,不弃尊严,孤守怀疑、叛逆、自由而旷达的布衣精神,也是我一直所追循的。而今天,我对布衣的理解则更增添了一重道德审美。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那只“披着羊皮的狼”是最阴险、最狠毒的坏狼。所以,真的感恩那时父母、师长们给我的心灵中植下的善根,日积月累地长成了我不变的布衣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