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可思议的矛盾体 他是自成一体的小宇宙
民国“畸人”苏曼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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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曼殊画作《写忆翁诗意图》 |
■江徐
如果可以,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多年前,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我记得自己的回答是随心所欲——因为实现不了,所以渴望。
民国的苏曼殊,实在是个异数。他的人生,在我眼里,便是随心所欲。别人往他身上贴上各种标签,花花绿绿,层层叠叠,犹如街角的狗皮膏药,但也囊括了他短暂而精彩纷呈的一生:诗僧、画僧、情僧、糖僧、志士、革命僧、伶人、花和尚、风流和尚、沉沦菩提、浪荡公子、旷世奇僧……
他是传奇中的传奇,文采,激越、缭乱,光怪陆离,行云流水,癫狂不羁,惊世骇俗,他是不可思议的矛盾体,他是自成一体的小宇宙。
“私生子”加“混血儿”,这样的身世,注定让苏曼殊的人生无法平庸。
南怀瑾大师如此评价他:行迹放浪于形骸之外,意志沉湎于情欲之间的苏曼殊,实际并非真正的出家人。他以不拘形迹的个性,在广州一个僧寺里,偶然拿到一张死去的和尚的度牒,便变名为僧。从此出入于文人名士之林,名噪一时,诚为异数。好事者又冠以大师之名,使人淄素不辨,世人就误以为僧,群举与太虚、弘一等法师相提并论,实为民国以来僧史上的畸人。虽然,曼殊亦性情中人也。
他,文采斐然,才华横溢。评论家谢冕说,苏曼殊是中国诗史上最后一位把旧体诗做到极致的诗人,是古典诗一座最后山峰。
中国近现代美术家黄宾虹如是评价:曼殊一生,只留下了几十幅画,可惜他早死了,但就那几十幅画,其分量也够抵得过我一辈子的多少幅画。
富裕时呼朋唤友觥筹交错,潦倒时乞食街头寄宿庙宇。章太炎说他“于朋友笃挚,凡委琐功利之事,视之蔑如也。”
他时僧时俗,时而芒鞋破钵青灯古佛,时而秦楼楚馆莺歌燕舞。高兴了拿起,厌烦了放下,不讲求有始有终,来无影去无踪。他百无禁忌、不拘一格、不为物役、不为形役、不着世间一相,谁也奈何不了他,谁又都敬仰他,在他潦倒之际,自己尚且困窘的蒋介石当掉自己衣物将苏曼殊接到自己家中照料。
他是中国第一位将拜伦诗歌翻译进来的文人。有一段时期,苏曼殊和陈独秀正一起翻译《悲惨世界》,进行到半途,苏曼殊突然没了兴致,便不辞而别,临走留下一首诗,算是说明:“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苏曼殊贪吃无度,嗜糖如命。他能够一天饮冰六斤吃酥糖三十包,一顿可以吃下一碗炒面、两盘虾、十个春卷,然后再吃糖若干块。身无分文的时候,他比“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诗仙还要潇洒——敲掉自己的金牙!卖了!去换糖!又因无人接收,愤愤然将金牙扔向河里!
“一切有情,都无挂碍”,苏曼殊在弥留之际,写下这八个字。滚滚红尘中游历三十余载,这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最佳写照。
(请作者见报后与本报联系稿酬事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