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仓山下 牡丹开
○蔡菊香
稍微喜欢诗词的人大多会知道,《小仓山房诗文集》《随园诗话》等作品,是清朝乾嘉年间著名的性灵派代表诗人之一袁枚的作品。袁枚晚年自称“随园老人”,他的诗在当时具有很大的影响力。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在当时通讯和交通极端不发达的情况下,袁枚仍拥有无数的粉丝。
袁枚是个少年天才。24岁参加朝庭科考,中了进士,授予翰林院庶甘吉。这不免让我想起《儒林外史》里另一个可怜的人物——范进,其考试考了大半辈子,又失败了大半辈子。在“仕途经济”的封建社会,底层百姓或许也只有科考一条道,才能走上为官“正途”。因此,范进把考试及第当成了终身事业,50多岁时终于中举,兴奋之余却痰迷心窍,屠夫丈人的一巴掌,才让他醒了过来。可见,天才和庸才的天壤之别,前者举重若轻,后者使尽洪荒之力。
袁枚是勤政爱民的好官。出仕后,袁枚在江苏的潥水、江宁、江浦、沐阳等地做了7年县令,深受当地老百姓的喜爱。或许是天生具有诗人的浪漫情怀,他身居官场数载,心系田园山林,却并不理会官场的那一套升迁之道,一直屈居原位,这不免让他有些许失望。于是在33岁风华正茂大有作为的年龄,他借父亲亡故辞官回家养母尽孝,买下南京小仓山下的隋园废园,经过一番改造修缮之后,改名“随园”。他在随园广收诗弟子,“女弟子尤众”。自此,随园成了他吟诗会友,举杯邀明月的精神和物质双家园。也正因为早早脱离尔虞我诈的官场,获得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自由,袁枚才能活到82岁的高寿。
据传袁枚73岁时又到沭阳作客,沭阳各界,一部分人曾趋前30里迎接。袁枚面对如此拥戴他的民众,写下了情意真挚的《重到沭阳图记》。袁枚在这篇短文中深有感触地说:“视民如家,官居而不能忘其地者,则其地之人,亦不能忘之也。”官爱民,民爱官,此真不失为一方父母官的范例。
远离官场的袁枚如鱼得水,吟诗作画,以诗文会友,也吸引了大批的迷妹。也许美景、美酒、美人的陪伴,才能触发诗人更多的灵感,写出更多更美好的诗篇来。但他的诗作中,也有不乏庸俗的香艳之作。
之前,我一直对南京师范大学本部号称“随园校区”不以为意,又对南京上海路和广州路交叉路口的随园大厦和随园小区没作深究,更对附近的“随家仓”公交车站熟视无睹。直到有一天,定居在南京的大哥晚上带我去南师大散步,从南师大后门出来,在大哥的示意下,我看到昏暗的路灯下,在热闹繁华的街边一角小小的公园里,耸立着一座塑像。我快步上前察看,从塑像旁边石头碑文里,我才得知,这个塑像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大诗人袁枚。于是,我在诗人的塑像下徘徊了许久。我恍悟到那些有“随园”“仓”等字眼的地名,都是袁枚留给现代人的物理影迹。
今年春节,央视有台节目《经典诵流传》特别的火,其中一期有一位支教老师带领孩子们演唱的一首诗词,就是袁枚写的《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开。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正是这首小诗,又让袁枚走进我们的视野。
翻阅袁枚的资料,记载袁枚不仅是钱塘(今杭州)人,也是阿拉宁波人,他的祖居地是余姚市三七市镇祝家渡。据传,祝家渡有袁氏宗祠,袁枚80岁时乘船来此祭祖,并留下一首诗:“路过慈溪水竹村,祠堂一拜最消魂。不图刘阮归来早,已见人间七世孙。”祝家渡解放前归属慈溪,解放后划归余姚市。
宁波有历史悠久的河姆渡文化,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明朝出了个奇才王阳明,清朝出个大诗人袁枚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