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文/摄

　　春天是好，但再惜春，还是会落花流水春去也。

　　春笋虽好吃，无奈春太短，瞬间笋期就会过去，眼看谷雨就要到来，春笋就要和我们道一声“明年会”了。我们要如何才能留住春的味道？

　　嗜笋老饕们一边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想着远方那片竹林里的，忧心着：明天没有笋的日子我们怎么过？

　　老妈是笋的铁杆粉，最爱自己家乡奉化的毛笋。说，黄泥拱、乌桩头，没出土的那种嫩笋最好吃。她天天赶来赶去买毛笋，从家门口的菜店到闲林埠，现在又心心念念地说要去百丈、去富阳，就是因为听说那里笋多、笋质好。

　　前些日子，我们去好友亚萍的蓝杜鹃庄园挖笋，老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我们要记得挖毛笋啊。

　　某人算孝顺的，拼尽了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把亚萍家竹林里能找得到的毛笋统统挖回来了。

　　问题来了，笋又不是大白菜或土豆，放一天它就变心！没错，就是变心！因为它表面上波澜不惊不像某些绿叶蔬菜放久些会蔫儿给你看。笋要变就直接变内心，笋壳倒是不大看得出变的。因为笋长大成竹子的速度超快，你可以把它及时从泥里挖出来，但却无法阻止它想要长大的心。而没有了泥土给的营养，生根发芽就全靠笋自身提供给养了。心力交瘁的它于是把自己从笋变成竹子，就老了。

　　所以大家挖空心思要给笋保鲜保嫩啊，希望它永远有刚刚出土时的鲜嫩味道。有人把当天吃不完的笋蒸熟或用冷水煮到半熟，晾凉后浸入冷水中。然后随吃随取。此法只能保存两三天。还有人用冷藏保鲜法：笋不要沾水，并保留笋壳表面的泥，把带壳带泥的整株笋放进保鲜袋，根部朝里，挤出袋子的空气后将袋口扎紧，放进冰箱冷藏室（不是冷冻哦），能保存两周左右。

　　而老妈用的是冷冻保存法：烧开一锅盐水，把笋切大块煮熟后捞出沥干，然后分装在保鲜袋里，放入零下18摄氏度的速冻箱里。用老妈的话说，这样全年都有的吃笋了；而某人毒舌称该冻笋为海绵。这让老妈很灰心。不过，这种冻笋存放时间虽然长，但吃起来确实像冻豆腐一样，孔隙多、弹性好，而没有了春笋原有的紧实爽脆感。

　　在请教了几位生活能手后，知道老妈缺少了一道工序——笋在煮熟放入冰箱前，除了沥干，还得再用厨房纸吸干剩余水分。就像老妈后来很惊喜地告诉我，她的小朋友丽英教她，先把煮好的笋在洗衣机里甩干再放入冰箱。我知道丽英是位很能干的女子，估计这是她的经验谈。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洗衣机的功能开发得有点过度跨行业了，算了，不试。

　　不过，有一种做法可以有——能干的奉化人用新鲜挖的嫩春笋自制的油焖笋罐头，透明的玻璃瓶真空包装的，能在常温下保存一两年不变质，什么时候都能吃到反季节的油焖春笋。这是我吃过的最接近新鲜春笋的味道。这可能和奉化曾经有过一个食品厂有关吧，所以市场上还能买得到专用的玻璃瓶，重要的是有专业的制作技术。

　　而在奉化的一些山区，这个时节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是会做点腌笋的：春笋去壳，洗净，对半剖开，放锅中煮熟。捞出，沥干、晾凉后，用足量的盐腌制。然后均匀地码在土钵头里，压实，封好。

　　要注意什么叫“足量的盐”？实在是每个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反正老爸称此“咸笋卤头”是塞饭榔头；说拇指大的一小块笋，就两三碗白米饭，“唰唰唰”就吃下去了，很有味道，吃完干活还有力道。但某人在试吃后大惊失色，像误食了钉子、玻璃一般，呸呸呸呸呸……狂吐几十口后才缓过气来，气急败坏地说：“这哪是笋啊！不如直接吃盐更靠谱！”

　　我也开始怀疑：这腌制的、冻住的、封牢的春天还是春天吗？就像对“无可奈何花落去”不服，人们用干花、仿真花来对抗。但人为的东西，终究还是少了大自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