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禾

　　浏览网购的网站，无意间看到几件蝙蝠衫，羞羞答答地躲在一家店铺琳琅满目的时装之中，一点也不起眼。这让我想起青春年少时，曾经朝思暮想要有一件蝙蝠衫。

　　上世纪80年代，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在大街上一片绿灰蓝色之中，一些大胆的女孩子开始穿上时髦而漂亮的衣服。那时候，无论衣服的颜色还是款式，内地的服装都很单调，漂亮的衣服大多是从港台传过来，先在广州流行开来，然后传播到内地。就像是被禁锢了很久的灵魂，忽然间有了自由之身，年轻人对时髦服装羡慕、渴求炽烈而大胆。

　　我上高中那年初夏的一天，有一个女孩子穿了件与众不同的浅蓝色衣服，上面缀了一些玉兰花，最奇特的是衣服有两只宽大的袖子，张开来像一只蝴蝶。我至今还记得在家乡小镇的大街上，那个女孩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撑着自行车车把的双臂很自然地将两只阔大的衣袖带起，骑行带起的微风，让那件衣服飘动起来，感觉那女孩是在飞舞。女孩成了街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我有些看呆了，不知道女孩穿的是什么款式的衣服。过了好几天，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那件奇特的衣服叫做蝙蝠衫。这名字果然形象，撑起来确实像张开双翼的蝙蝠。

　　小镇的街上开始流行起蝙蝠衫。女孩子们用各式花布做了蝙蝠衫，穿上后在大街上展示，把小镇的大街装扮得争奇斗艳，引得路人啧啧称赞。

　　我也想有一件蝙蝠衫，可母亲说我还在读高中，学生就要有个学生样，不要穿那些奇装异服。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对蝙蝠衫的渴求一点也没改变。

　　放暑假了，邻居家同样读高中的小菊穿上了漂亮的蝙蝠衫。我立刻拽着母亲去看小菊的蝙蝠衫。母亲当然明白我的心思，用手指头戳了我脑门一下。我立刻向母亲保证只在假期穿蝙蝠衫，开学就收拾到柜子里。

　　第二天，母亲下班后拿回来一块沙质面料的花布，上面是藕荷色方块和白色方块相间，看上去很漂亮。我见过有人穿这种布料做成的蝙蝠衫，的确很美。

　　吃过晚饭，母亲把厨房收拾停当，就在灯下为我做蝙蝠衫。我要守在她身边看如何缝制，母亲把我赶回房间，让我去做作业，还说保证第二天让我看到蝙蝠衫的惊喜。

　　第二天早上醒来，蝙蝠衫已经放在我的枕边。我急忙打开来看，母亲果然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母亲在裁剪时，把布料转了45度角，布料上的藕荷色和白色方块变成了菱形，这种菱形让蝙蝠衫灵动起来，别有一种韵味。

　　母亲的这种设计真的是出其不意！我立刻穿上新做的蝙蝠衫，跑到大街上去逛了一圈。那个暑假，我的这件蝙蝠衫，也成了小镇上的一道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