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照

　　老舅在南山脚承包了40多亩荒山，种上了桃形李。2月，白色的花开得很盛，远看像一片白雪。8月，硕果累累，压弯了枝条。摘一个，一手盈握，咬一口，香脆甜爽。摘桃形李的季节，整个果园，两个成对，三个成群，到处飘荡着欢笑声。

　　10月，果园里寂静一片。没多久，桃形李叶落满地，光秃的枝条细细尖尖。但住房附近的一排墨绿，格外醒目。那就是丑橘树。

　　丑橘树，跟其他橘树没什么区别。叶子大而厚，营养枝直至空中，果枝下垂。走到近旁，便有一股芳香味道。但长出的果与一般橘子不同。

　　说它丑并不冤枉。果皮墨绿色。外表布满又大又粗的凹点，像生过天花的麻子脸。拿一个掂量一下，很重。果皮又很厚，要剥开，须费一番力气。

　　好吃么？初见它，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丑橘成熟季节，我来到老舅家。见了这些青绿的家伙，一股酸水涌了出来，满溢了整张嘴。

　　“不酸！”老舅说。他随手拿了一个小的，放在砧板上切成八瓣，里面红黄，与一般的橘子没什么不同。我拿了一瓣放在嘴上。汁水盈口，清甜，鲜甜。

　　确实与众不同！它没有一般橘子的干涩，没有蜜橘那样超甜。这又给人一种很解渴不火口的感觉。这味道，让人一次难忘。

　　老舅说，这丑橘苗，是农业局拿来的。至于什么名字，当时他们也没明确讲。他就在桃形李林的外边种了一排，作为点缀，根本没想到能拿它卖钱。

　　成熟了，因皮难剥，就切开吃，没想到风味是那么的好。肉吃掉了，尝一下皮，也是香甜的。有人尝了以后，就拿钱来买了。他们问我叫什么，我想了又想，就叫丑橘吧。当时，超市里正在卖丑八怪，就有人称我家的果子为浦江丑八怪。又有一个内行的在吃了橘子后，说是跟福建的桔柚相仿，应该称为桔柚。不过，桔柚也好，甘橙也好，还是丑橘顺口。

　　老舅生在乡下，不喜读书，有的是蛮力，但他是农村里爱动脑子的人。先是承包责任田塑料大棚种菜。每天起早贪黑，不是在田里，就是在市场上。他种的芹菜和番茄，是市场里最好的。后种水果，从不懂到懂。带人修剪、疏花疏果、喷药，抵得上半个农技人员。

　　这天，因几个同事之约，老舅开着三轮车，送了一些丑橘来。望着他花白的头发，黑得发亮的脸庞，我不禁想，这外丑内甜的丑橘，不正是我老舅夫妇的写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