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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时尚·美食

萝卜不厌百般吃

  ■朱耀照

  “拔呀拔萝卜……”拔萝卜的儿歌在耳边响起,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水嫩粉白的萝卜来。萝卜,对长在农村的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秋天来了,农人们就开始在田里播撒萝卜种子。几场雨过去,萝卜苗钻出了土面,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农人们就拿着竹篮,下田去,不一会,就带了一些寸把长的萝卜苗回来。这些苗往水里一洗,捞上来炒熟,就是人们喜欢吃的“鸡毛菜”。青青的叶子,白茎相互纠缠着。带点苦味,却很清淡。

  再过三四天时间,萝卜苗又长高了些,农人们又开始间苗。间苗后施水肥一次。拔出来的苗照常炒起来吃。当然,苗大了些,叶子上又有毛,口感没有前一次好。讲究的人家会先把萝卜苗往开水里泡一下,让萝卜苗柔软些再炒。

  隔一段时间,间苗一次,施肥一次。苗越来越大,有的根部已经有了萝卜的雏形。这时,农人们不再将删出来的大苗直接炒菜了。他们将大苗洗净晾干,切成菜末,加上盐,腌制起来。似乎只有两三天时间,咸菜就可以吃了。颜色暗中带黄,吃起来松脆咸酸,风味独特。

  田里的萝卜苗越删越少。到了每行单元(以紧挨在一起的两株为一个单元)与单元之间相隔半尺左右,便不再间苗。开始保苗施重肥,让它们的地下直根渐渐膨大。

  到萝卜收获的季节,是激动人心的。露出土面上半截萝卜,洁白圆润,像美女的手臂。只在叶子接壤处会有青绿。拔萝卜似乎也是一件苦差事。叶子毛刺刺伤裸露的皮肤,一种叫盖蚰的小虫密密麻麻趴在叶子上,让人看了毛骨悚然。因拔的方法或姿势不对,插在泥地里深一点的萝卜小半截断在泥土里,也会使人感到可惜。

  沐着冬日的阳光,拔出来的一个个白胖的萝卜躺在田里, 煞是可爱。一担担带叶的萝卜挑到家里堆积如山。家妇们先用菜刀将萝卜与茎叶分开。老一点的茎叶切成小段,煮熟成了猪食。嫩一点的腌制起来,过一段时间,拿出来切碎,撒在圆竹匾上翻晒,成了干菜。装在菜坛里,以备一年缺乏鲜菜时食用。

  成堆的萝卜一时消化不了,就留一些放在地窖储藏起来。其余的进行粗加工。有的将萝卜挑到浅水的溪边,刨成萝卜片,摊在乌黑的大石块上。直到几天后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来。将萝卜丝摊在圆竹匾里放在阳光下曝晒,让其水分慢慢蒸发。它们缩卷着,颜色变黄,越来越细。还有一些放进菜缸里,与高脚菘等冬天的叶菜一起用脚踏紧加盐腌制起来。

  一季萝卜一年菜,似乎并不夸张。萝卜生长季节,家家户户将萝卜苗当菜。收获以后,装满几个坛子的萝卜干菜、萝卜丝和萝卜片,就成了一年的基本色。接下来的日子,桌面上似乎都有萝卜干菜。金黄色的,泛着猪油的亮光。初期感到好吃。但到后来,感到乏味恶心。至于萝卜片和萝卜丝,则不失为美食。萝卜片滚豆腐,是米粉粿的配菜,在办婚丧大事时用。萝卜片滚米筛爬,山里人不计柴火,加油加盐,烧个稀烂,是传统节日招待朋友的美食。萝卜馄饨,是正月招待客人的点心。萝卜麦饼,又是正月十五必做的传统晚餐。

  至于有的人家,烧萝卜饭、萝卜玉米糊,将萝卜当成主粮,那是不得已所为。

  从前,萝卜产量不是很高。我在浙农大读书时,园艺系一级教授吴耕民培育了浙大长萝卜。学校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份浙大长萝卜的资料,让我们到家乡推广。我买了一斤长萝卜的种子,分给村里的人种植。试种后,村人纷纷来说,产量高了许多。在他们要求下,第二年我又买了一些。直到离开农大,才与浙大长萝卜推广无缘。

  萝卜,被人们称为“小人参”。但在我看来,作用何止是人参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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