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宇

　　提起诸子百家，孔、孟、老、庄可谓家喻户晓。其实，在遥远的东周时期，还有一位思想大咖颇引人关注，这位介于老子与庄子之间、道家学派承前启后的重要传承人物，曾用自己独特的哲学思想，征服了普罗大众，被后人奉为先秦天下十杰之一。王蒙新作《王蒙谈列子》（浙江人民出版社2019年12月出版）谈的就是这位先哲。

　　列子主张清静无为，一生不求闻达，曾隐居郑国四十年，潜心修道。其论述对后世哲学、美学、文学、科技、养生、乐曲、宗教影响深远。在《王蒙谈列子》中，王蒙通过研读列子相关著述，于分享阅读感受的同时，也将列子深邃的哲学思想予以精妙点评，并结合当下语境，归结出列子学说对现世的启迪意义。

　　王蒙对列子宏阔的天地观高度赞誉，指出其体认既朴素又深刻。列子在论述天地产生的过程中，揭示了运动与静止、发展与变化的诸多对应关系。并认为，天地万物自始至终都处于变化中，各负其责，因而呈现出勃勃的生机。具体而言，“天的职责在生长覆盖，地的职责在以形载物，圣人的职责在于教育感化，器物的职责在于适合人们使用。”难能可贵的是，这种精深的哲学观点，一直贯穿于他整个的思想体系之中。比如，列子对“杞人忧天”的分析，就充分体现出其思想的高蹈。当人们还在嘲笑杞人的孤陋寡闻和目光短浅时，列子却给出了不同的见解，他认为杞人担心天地会毁坏、坍塌的想法是荒谬的，但说天地不会毁坏的意见也是荒谬的。只是毁坏和坍塌是当时的人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既然不知道它们何时毁坏与坍塌，何时不毁坏与坍塌，那么正确的做法，就是根本不用把这一切放在心上！列子借由这个故事，阐明了他的道学禅思，最高的“道”是不能用主观的欲望去追求的。

　　王蒙在品味“列学”的同时，动态地写出了列子思想从小资到大众、由俗到雅的递进过程。列子的许多观点，看似充满玄机，甚至有些神秘莫测，似乎高不可攀。但细细咀嚼，却又朴实的可爱，处处透着真诚和教益。譬如，列子向老商学道的故事，就寓意着很强的辩证法。一开始，列子对老商诚惶诚恐，近乎有些毕恭毕敬，但几年过去了，老商并无半点传道授业的意思。后来，列子索性抛开顾虑，以自己的真性情示人，出人意料的是，不仅赢得了老商的好感，还顺利地学到了老商的“道”术。情商颇高的列子由此点拨说，抛弃过多的物欲，才能进入学艺的至境。

　　书中，列子不断地求道、悟道，为我们释义出众多精彩绝伦的“道”。王蒙也在这场解读研析中，将列子笔下众多脍炙人口的寓言故事，巧妙地串联成篇，赋予了众多时代的深意。无论是愚公移山中所彰显的艰苦奋斗的品格，还是夸父追日中所闪耀的自我牺牲精神，抑或是纪昌学射中所体现的孜孜求学态度，其崇高的精神境界，时至今日，依然烛照着我们的心空，给人以强大的精神感召。

　　从《王蒙谈列子》中，我们看到了列子与诸子百家和而不同的一面，也体会到了“人民艺术家”王蒙对传统国学的真挚热爱，这种古今互鉴似的深度诠释，给我们以滋养和力量，值得为之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