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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读书

朴素的心,根植大地深处

——读岜农《低头种地,抬头唱歌》

  ■刘敬

  岜农的《低头种地,抬头唱歌》,似一把火炬,“腾”地点亮了我因琐屑忧烦而倍显暗淡的目光。月半弯,星数点,牛哞声声远。头戴草帽、口叼香烟的农夫耕田山野,那背影帅气得如同西部牛仔……这就是《低头种地,抬头唱歌》的封面画。岜农这部作品给人的最大惊喜,是画里还有诗,诗中还有歌,歌如诗画,撼人心魂。

  岜农并非纯粹意义上的作家,而是一位音乐人。他出生于广西南丹的壮乡,学校毕业后,便漂至桂林、南宁等城市,学绘画,讨生活,玩吉他。即便后来在广州组建了瓦依那乐队,成为主创兼主唱,平面设计工作却依然是其主业。33岁时,他回村修整房子、栽种水稻,并开始整理音乐作品,36岁,正式还乡,耕田唱歌,实践“自然农法”至今。

  行行重行行,山高水长间,没有哪一步是白走的,从乡野到城市,再从城市返故里,这并非空间意义上的简单回归,那些年,那些滔滔逝去的永不折回的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岜农赋予了深远以至非凡的意义——他于2015年整理制作完成10年的日记式音乐、绘画、诗歌作品集《那歌三部曲》,后由刀马旦唱片出品发行便是力证。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这本《低头种地,抬头唱歌》,不仅收录了岜农的原创歌词、绘画作品,还通过访谈的形式,向读者坦露了自己不断告别、摸索、寻梦、成长,终至辗转回归的心路历程。首辑作品,岜农根据壮族民间神话传说创作了1万余字的叙事体长诗——布洛陀创世史诗。岜农在研读了大量的壮族古诗、山歌、故事及西南其他少数民族的创世诗歌、民间故事,以至印第安、非洲部落的诗歌预言等的基础上,通过丰富而奇异的想象,采用比喻、夸张、反复、排比等多种修辞手法,独辟蹊径,潜心创作布洛陀创世史诗。该诗不仅淋漓尽致地叙写了壮族先民对世界、对自然的曲折探知及与险恶环境的斗争历史,最主要的,长诗“以人性的变化为主线,铺展开复杂的人类社会发展图”,从“上古”至“后记”,重章叠句,回还复沓,“织出云和田/织出鱼和莲/织出花间蝴蝶成双对/织出松尾明月团团圆……”这些诗章凝聚着、饱蕴着壮族先民千百年来在生产、生活等方面积累传递下来的智慧和经验。长诗可读可吟,有趣有味,将读者的思绪引向时间的远处、思考的深涯,带给人一种富于厚度与深度的独特的民族文学之美。

  书的第二辑,选录的正是《那歌三部曲》——以岜农自创的原生态歌曲的歌词为主要内容,辅以精美插图,并以二维码链接的形式嵌入了相应的歌曲,手机一扫,音乐即起,于读者确是意外之喜。仅就歌词而言,形式多样,长短不拘,像《三月三》《西部老爸》《七月的太阳》等,皆自然而纯粹,质朴而干净。文字的流水源于心田,平白如话,自在随性,如叮咚之泉,似欢歌之溪。如“望月月沉落/望鸟鸟飞脱/月落星子在/鸟飞笼空着”(《鸟飞笼空着》),寥寥四句,虽浅白如自语,却向读者传达了一种幽微婉曲的心境。深思细品,让人感触良多。

  音乐和诗歌是一生的修行。朴素的心,根植于大地深处。书中那些原生的乡土的赤诚的清澈的歌谣,传达的更多的是对自然万物的欣赏,对生活方式的探询,对时代发展的忧虑与反思,对民族文化的继承与创新。在他的歌里,泥巴味儿掩不住纯净高雅,粗犷野性中更见诗意曼妙。


浙江工人日报 读书 00003 朴素的心,根植大地深处 2020-03-07 2 2020年03月0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