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伟

　　一场春雨过后，大地渐渐回暖。春播还未开始，荠菜便做了田野的主人。它们钻出地面，迅速蹿高，星星点点散播在天野之中，给荒芜了一个冬天的大地带来了春色。这时候，我特别想吃一回荠菜馅饺子。

　　说起荠菜，古人食荠菜久矣。采食荠菜，早在《诗经》里就有记载，历代文人骚客也多有咏赞荠菜的诗词留存。白居易为了挖荠菜，不惜“时绕麦田求野荠”；陆游陶醉于荠菜的美味，提醒大家“春来荠美勿忘归”；苏轼品尝荠菜之后，大赞“食荠极美！”

　　不知是不是受了古人诗情的感染，春天采荠菜、吃荠菜，成了一种生活习惯。有人自驾或是乘公交去郊外采荠菜，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感受采荠菜的喜悦。没时间去郊外的，可以在菜市场上买到荠菜。把鲜嫩的荠菜带回家，无论是包饺子还是做菜，都别有一番滋味。

　　但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采食荠菜，却半是果腹半是尝鲜。那时的日子都很清苦，到了春天，粮缺菜也少，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能在蔬菜短缺的春天吃上鲜嫩的荠菜，想一想嘴里都要流口水。

　　挖荠菜要趁早，晚了荠菜长高，开出白色的小花，那样的荠菜就老得没法吃了。那时候，能到野外去挖荠菜，也是一件趣事。趁大地还没有开犁，母亲带我们挽只小篮子，拿一把小铁铲，到田野里挖荠菜。荒了一个冬天的土地上，零星地长着一簇簇一丛丛绿色的植物，几乎都是荠菜。用铁铲轻轻铲断荠菜的菜根，就是一棵完整的荠菜。铲起菜落，一会儿就装满一篮子。

　　回到家中，把采来的荠菜择好，放在清水里面洗几遍，把附在菜叶上边的尘土清洗干净，就可以做菜了。母亲喜欢把荠菜用水焯一下，加点辣椒油和盐凉拌着吃，香辣之中带有一点清香。或是用荠菜做一碗鲜绿的菜汤，汤里漂几缕嫩黄色的蛋花，那味道简直美极了。

　　小时候说起春天，第一反应就是又可以吃到美味的荠菜了。后来，日子好过了，家里不再为吃喝发愁，春天的时候，母亲还是喜欢去挖荠菜，回家包饺子。包饺子时放了好多肉，配上鲜绿的荠菜，吃一口，肉的香味，荠菜的清香，搅得味蕾异常活跃。记得第一次吃荠菜馅饺子，那特有的鲜香让我痴迷，我问母亲：“这荠菜馅饺子这么好吃，咱家以前怎么没有吃过？”母亲笑呵呵地看着我说：“用荠菜包饺子油水大一些才好吃，以前家里哪有肉可放呀？那点肉票还得攒着过年呢。”想来自己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又到荠菜吐芽时，想起荠菜，心中还是抵抗不了想吃荠菜的诱惑。真想早点拎只篮子，去田野之中挖回一篮子荠菜，也不辜负这春光的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