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记得前两年的一个深秋，去亚萍的天禄山居玩。看到村子里有许多树，有树叶依然碧绿如春的，有红叶黄叶斑斓多彩的，也有只留下一树光秃秃枝杈的。我叫不出大多数树的名字，只有柿子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因为黝黑粗砺的老枝横虬上，总有零零落落十来个或者二三十个红柿子挂在枝头。

　　秋日的蓝天白云下，一堵一堵黄泥巴的土墙，一树一树红艳艳的柿子，是农村最美丽的拍摄点。已经非常融入乡土民俗风情的亚萍告诉我，这些柿子，不是专门留给你拍照片的，是村民特意留给鸟儿吃的，没你想的那么诗情画意吧？

　　原来以为这个村的村民对鸟儿特别友好。后来有位老农告诉我，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一种传统规矩，是古人留给后人的一种生活大智慧。因为你给过冬的鸟儿留一口吃的，等到冬去春来，鸟儿会吃掉果树上的虫子来报恩。

　　回来在网上一查，果不其然，基本上种柿子的地方，都有留点柿子给鸟吃的习俗，只是说法上略有差异。有一种说法是柿子树太高，树梢上的柿子不好摘。柿子树虽然长得茂盛，但树梢的枝干承重力并不强，上树去摘容易断枝摔伤，比较危险。如果用竹竿打下来，柿子容易落在地上跌烂，得不偿失，不如给鸟儿留一口吃的。就这样代代相传，让孩子从小就知道那是给鸟儿吃的，不可以抢食。这样既让小孩萌生慈善之心，又可避免爬树不慎掉下来伤着。

　　有的地方认为柿子是一种寓意红红火火、事事（柿柿）如意的吉祥物，而长年有鸟鸣枝头，也是生机盎然、生命旺盛、春意常在的象征。再说，鲜柿子不能长期存放，也不适合长途运输，摘下够自己家吃，再就近的亲朋好友分一分就行了。摘太多也是糟蹋掉的，不如给鸟留下生机，也给自己的来年存下希望。

　　在柿子收获的季节里，记得给鸟儿留下过冬的食物，这个全国统一的格式，其实是人类和自然和谐共存、与生灵和平共处、摄取有度、善良、分享的共识。也是很有启发的生活哲理。

　　我有位刚刚退休的亲戚，身体健康，头脑灵光。经常心思活络络地说，他家住的郊区房入住率越来越高了，人气日旺，四周的新楼盘也纷纷开盘，地铁也将开通。这意味着无限商机。他想趁还没什么商铺时抢先开店赚大钱。

　　我这人自己甘于平淡，满足于粗茶淡饭，也喜欢和淡泊知足的人往来。所以，会毫不留情地打压他的致富野心：你有房有车，吃穿不愁，有份不菲的退休金，又没什么额外负担，还一心想着赚钱。怎么不想着把创业谋生的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年轻人？不说别人，就说你家那些农村来的侄儿外甥们，你好意思自己捧着一个铁饭碗还要和他们抢饭碗啊？要是真觉得精力旺盛，本领过人，也可以主动放弃退休金，自己再创一片天下啊。不能鱼与熊掌兼得，什么好处都一人独占，那叫贪得无厌。

　　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位在海里网箱养鱼的老板，雇用了一对夫妻，讲好每月5000元工资，伙食自理。夫妻俩只需每天上午划着小船给鱼喂食一次，中午就在小船上休息，下午太阳落山时再喂一次。老板也不经常来视察，只是月初、月中来送送鱼饲料，看看鱼的长势，顺带着给这对夫妻带点蔬菜、肉、蛋。夫妻俩觉得劳动强度不算太大，老板人也不错，所以他们干活也很尽心尽力。

　　两年后，这批鱼卖了个好价钱，老板赚了40多万元。他当即拿出了1万元奖励这对夫妻，并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回老家探亲，还给报销来回车费。老板娘有些不高兴了，明明说好每月5000元的工资，你每月还送菜、买电话卡给他们，现在又一出手就是1万奖金，是不是脑子进水，钱多了花不完了？

　　老板就讲了他自己的家乡，山西的一个小山村，每到柿子收获时，家家户户都会特意留下些柿子给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