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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的 另类价值

  ■卢江良

  在笔者了解的艺术大师中,法国的杜尚应该算是最为惊世骇俗的一位。暂且不说其他,光是他化名“R.Mutt”将一只取名为《泉》的白色陶瓷小便池,肆无忌惮地搬进一场自己担任评委的艺术展。在遭到主办方——美国独立艺术家协会严词拒绝后,杜尚还据理力争抗议他们的行为与展览的主张不一,并为此愤然退出了评委会,这便足以证明其行为“超级另类”了。

  正是因为杜尚的那些诸如此类的“怪异举止”,引发了后人对其迥然不同的两种评介:一种认为,他是一位严谨认真的艺术家,是20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是现代艺术的“守护神”;另一种认为,他是一个高雅艺术的嘲弄者,是艺术花篮中的一条毒蛇,是毁灭美的恶魔。但不管是褒是贬,窃以为对于杜尚本人而言,都无非是凭着自己的个性和想法,体现出“个人化表达”。

  事实上,杜尚的很多行为,均显得与众不同。譬如,他去看牙医,事成后画了一张支票,作为支付医生的报酬。又如,他爱穿上女装拍照,并取了一个女性名字“罗斯·瑟拉蕾”作笔名。再如,他一生结过两次婚;40岁时结了又离,只维持了6个月;之后二十几年,有女友却不结婚;直到67岁,和一名年届50岁的女性再婚,理由是“不用考虑生孩子了”。

  杜尚不仅在生活中离经叛道,在艺术上尤其标新立异——他的妹妹结婚,其赠送的礼物是一件名为《不幸的现成品》的作品:用绳系着一本数学书,悬挂于妹妹家阳台上,任风吹雨打,最后毁于一场台风;有一位慕名而来的收藏家要购买他的作品,他去商店买了一只鸟笼,里面放了几块方石头和一支温度计;他用铅笔给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画上了山羊胡子……

  由于杜尚在艺术表现上的极其“出格”,一贯来他颇受艺术界的质疑和排斥:他的《下楼梯的裸女》曾被立体主义者们拒绝展出,并受到未来主义者们以“恶心与乏味”等字眼抨击;他的《L.H.O.O.Q》(为蒙娜丽莎画胡子)更是遭到了传统艺术捍卫者们的围攻。他自己也承认:“我做的东西从来不是马上被人接受。”但又坚持认为:“艺术可以非艺术,也可以不美。”

  就在杜尚离世半世纪之久的今天,艺术界依然有不少人对其存在偏见,说他那轰动一时的“小便池事件”,只是一个艺术行为而已,并非什么伟大的艺术;他所有的艺术活动,都不过是一种浮躁的行为、一种卖弄无知的表现。甚至有人认为,他那种不走寻常路的从艺经历,彻底误导了后人,把艺术推向了迷茫的深渊,使得当前诸多从艺者浮躁至极。

  然而,这显然是对杜尚的误读。只要稍微了解一下杜尚,我们便不难发现:他绝非哗众取宠之辈,更非投机钻营之流。他的生活单纯,很少看流行小说,对新浪潮一无所知,和功利主义、机会主义绝缘。他也不介意消失于公众视线里。有差不多20年时间,他因迷上下棋,基本退出了艺术圈。而他之所以那样对待艺术,用他的话说:“从本质上说,我对改变有一种狂热。”

  其实,对于艺术,杜尚有着一套无比独特的理论:“对象的选择本身,也是一种创造性行为;通过取消对象的‘有用’功能,它就变成了艺术;对象的呈现和添加标题,可赋予它‘新思想’。”正是出于这套理论的有力支撑,他以一个“艺术破坏者”的形象,彻底颠覆和解禁了传统观念和艺术创作模式,于无形中实现了对艺术价值的再认定。

  美国当代美学家乔治·迪基曾这样评价道:“杜尚的‘现成物’,作为艺术品价值并不高,但作为艺术的范例,对艺术的理论极有价值。”荷兰籍美国画家德·库宁也曾由衷叹服:“杜尚一个人发起了一场运动,这是一个真正的现代运动……”艺术界普遍认为,他的横空出世改变了西方现代艺术的进程。

  在杜尚逝世后的半个世纪里,尽管涌现了大量现代艺术作品,但杜尚的成功不可复制,他在整个现代艺术界,就像神一样存在。


浙江工人日报 人间·广告 00004 杜尚的 另类价值 2020-11-28 2 2020年11月2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