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林

　　几年前去西北嘉峪关参加摄影交流活动，从未去过西北的老伴也自费跟随长见识。向主办方报到后，老伴对摄影交流不感兴趣，就一个人悄悄上了街。

　　嘉峪关市是在戈壁滩上建造的新城，虽是万里长城的终点，但有“长城第一雄关”嘉峪关。这里千百年来除了戍边的军士，没有平民居住，历史上也未曾设置过郡县。

　　1958年酒泉钢铁公司成立时，从全国各地涌来了数万名职工和家属。1965年设市，1971年国务院批准其为省辖市，是甘肃省唯一不设下属区县的地级市。城区规划面积80平方公里，此时仅开发了35平方公里，地盘还没有沿海省份的一个小城镇大。

　　时值严冬，戈壁滩上狂风呼啸，最低气温徘徊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街景一片萧瑟，老伴就逛起了农贸市场。回宾馆时，她竟然带回了一条冻得铁实的羊腿。

　　这条羊腿斩去羊蹄，约有五六斤重，是从青海牧民设的摊位上买来的。牧民大叔说，这羊是吃“冬虫夏草”、喝“农夫山泉”长大的，健康环保，绝无污染，好吃不贵，只要120元钱。老伴一听，怦然心动，在尝了一块“样肉”确认滋味不错后，兴冲冲掏钱买下，只当捡了个大便宜。

　　把羊腿捧回宾馆后却傻了眼！羊腿固然不错，但如何带回杭州却成了令人挠头的难题：客房有空调，温度维持在25摄氏度上下，根本不宜存放羊腿；稍后几天还得坐火车到敦煌、兰州等地采风，车厢内也有空调，漫漫长途又如何保质？

　　退回给摊贩，自然不可能；欲转卖给宾馆餐厅，老板却说不便购买来历不明的食物；扔掉自然舍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克服困难，把它带回杭州去。

　　于是，一系列折腾开始了。客房室温高，把羊腿套入两层塑料袋，用一根绳子拴住，从4楼窗口悬挂到室外，既不怕小偷，零下20摄氏度低温，也不怕它变质。果然，这办法虽笨，效果却不错，挂了二三天，不但没变质，冻得更结实了。

　　上了去敦煌的火车，折腾之旅才真正开始。万幸活动组织者虽是兰州人，却出生在杭州。她看我一脸窘态，念在乡谊之情，帮我找到餐车长，好话说了一大筐，方允许我把羊腿存放在餐车冰柜中。下火车前，别人忙着整理摄影器材，我却匆匆穿过N个车厢去餐车拿羊腿。随后几天里，别人忙着摄影创作和交流，我的主要精力都花在羊腿保质的折腾上；坐景区中巴，恳求司机开启不受空调影响的行李舱；到餐厅就餐，恳求老板允许羊腿暂存冰箱。最尴尬的是到兰州后，住在宾馆一楼，窗外挂羊腿行不通了，宾馆冰柜又因冬天已停用。说了许多好话，方在电费由我负担的前提下，临时开启冰柜让我放羊腿。

　　到上海换乘回杭州的车，不敢进有空调的候车室，提着慢慢融化渗血的羊腿的塑料袋站在角落里。警察从监控中看到大疑，三四个人同时扑过来检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费了许多周折，羊腿终于到了家。当老伴把一大锅没有膻味、只有香味的羊肉汤端上餐桌时，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补偿：不愧是未经污染的绿色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