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从谷

　　挖掘机“突突突”的声音，沉闷、单调、刺耳。在余姚市南雷里旧小区改造工程现场，人们总会惊讶地发现一位女性的身影，她操纵一台挖掘机奋力掘挖破旧的道路。

　　她叫袁亚儿，是余姚市凤山街道穴湖村人，她用满是油污的奋斗者的双手，拨开遮挡在面前的层层乌云，诠释平凡人的“了不起”。

　　祸不单行

　　1999年，23岁的袁亚儿经人撮合，嫁到邻村一户柳姓人家。次年，他们的儿子出生。2006年，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丈夫柳先生辞去工作，自己招了五六名工人，与人合伙创办起一家小厂。

　　小本生意经不起任何风浪，2008年，柳先生工厂里有近20万元货款被骗。柳先生去外地追讨了好几回，连欠债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还搭进去不少路费。柳先生是公司法人，为兑现工人工资，小夫妻俩只好到处借钱，最终，小厂在付清工人工资后被迫关闭。

　　屋漏偏逢天下雨，这一年，袁亚儿64岁的婆婆被查出食道癌晚期。小夫妻俩带着老人去医院做化疗和放疗，住院治疗5个月，花去不少钱，但这家人没有等来奇迹，2009年2月，婆婆过世。

　　一家人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2009年4月1日晚上，正在加班的袁亚儿突然接到电话，让她赶快去医院。原来，她丈夫柳先生因为头疼得厉害被亲戚送去急诊。丈夫被诊断为脑血管爆裂出血，急需转院进行开颅手术。

　　从货款被骗，借钱兑现工人工资，到婆婆动手术，前前后后，家里已欠了30多万元外债。袁亚儿说，丈夫转去宁波的医院时，她家里只有500元钱了。

　　年轻的丈夫也走了

　　术后没几天，柳先生颅内血管再一次破裂。医生说，像柳先生这样的病例，不要说在国内，就算送到国外医治，存活的希望也极其渺茫。

　　“我跪着求医生再给丈夫做一次手术，只要他能活着，我愿意卖肾卖房子。”在袁亚儿的一再请求和坚持下，医生答应给柳先生做第二次手术。

　　当时，亲友们都伸出了援手，穴湖村还号召村民给她家捐款。

　　丈夫住院20天，累计花了近10万元。然而，最让她难以承受的噩耗还是来了，婆婆刚走49天，37岁的丈夫也撒手人寰。

　　那一刻，她感觉天塌了。

　　不久，悲痛过度的公公被诊断患了精神分裂症。

　　弱女子以一当十开挖掘机还债

　　丈夫去世时，家里已背负40多万元的债务，当时儿子刚满9岁。要养活、照顾老、小，还要还债，这可如何是好？袁亚儿一筹莫展。

　　开挖掘机的弟弟心疼姐姐，跟袁亚儿说，“姐姐，要不借点钱买台挖掘机，我带你创业吧。”袁亚儿觉得只要能养家，把债还掉，自己什么苦都能吃。

　　2010年，袁亚儿东拼西凑又借了12.6万元，买了台旧挖掘机，跟着弟弟做工程。

　　一边照顾公公，一边接送读小学的儿子，一边开挖掘机，袁亚儿以一当十，从来不叫一声苦。

　　2017年7月，患有精神分裂症的79岁高龄的公公开始卧床，大小便失禁。

　　“公公卧床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戴着手套口罩，帮公公清洁。有时候，公公会用一块布遮一下。我就对公公说，没事的，你当我女儿一样吧。”

　　那个时候，儿子刚考上大专，常跟妈妈一块照料爷爷。儿子对说袁亚儿说：“妈妈，你对爷爷的好，我永远记在心里的……”回忆到这一幕，袁亚儿落泪了。半年后，公公也过世了。

　　她用满是油污的双手拨亮天空

　　送走公公，这个坚强的女人带着儿子，继续靠开挖掘机挣钱还债、维持生计。

　　“夏天开挖掘机最辛苦，因为没有空调，大太阳晒着，驾驶室里像蒸笼，衣服湿透，脸晒到脱皮。”袁亚儿说。

　　但是，她没有退却。“袁亚儿，一定要挺住！你必须撑起这个家！”袁亚儿始终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

　　她像男人一样驾驶挖掘机，换机油、换滤芯这样的小保养、小修理，袁亚儿也都是自己摸索着干。“请专业师傅来一趟的话，至少要花费200元，能节省的，就尽量省一点。”

　　在丈夫去世的第八个年头，省吃俭用的袁亚儿靠开挖掘机的双手还清了欠下的所有欠债。

　　2020年，袁亚儿读大专的儿子圆梦军营。“儿子在军营的考核全优，考试全连第一。”说到儿子时，袁亚儿露出了笑容，“说真的，懂事的儿子一直是支撑我的动力，我再辛苦再劳累，都值得！”

　　“我一直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只要奋斗，困难总会过去。”袁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