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沙唱一支歌
■朱国良
有时候,我们会在有意或无意中,忘掉一些“根本”的东西。吃着香喷喷、糯酥酥的稻菽,有人便会遗忘了大地的恩惠;戴上金灿灿、光闪闪的戒指,有人全然不知道它从何而来。“美人首饰侯王印,尽是沙中浪底来”,一千多年前唐代诗人刘禹锡所揭示的这一现实写意,对今天的我们来说,恐怕仍不失一种新奇罢。
平凡的东西往往会被忽视,甚至受到歧视,这正同人世间的小人物一样,在有的人眼里,成了路边一丛草,田间一株苗。拿沙子来说,也是同一种意思,尽管金子在它的怀抱中悄然无息地睡眠着,可有人却说是沙子掩盖了金子的光芒。在世人眼里,金子确实宝贵值钱,十分有用,但把沙说得不屑一提,不值一钱,那也是十分不公平的。再说金子如果被埋在烂泥中,沉入深山里,要重见天日就更困难。“吹尽狂沙始见金”,正是沙的牺牲才有了金的幸运啊!
甚至沙子也可和金子同价。古巴巴拉德马海滩被喻为“黄金之地”,据说那里沙质最好,洁白细腻简直像洁肤霜一样令人可亲可爱。印度尼西亚巴厘岛上的沙滩,又是世界上最晶莹迷人的海滩,极细微的贝壳碎片和海沙交融在一起,在阳光和月光下熠熠生辉,能将人带入梦幻之中。而澳门的黑沙滩又是大陆和海洋共同创造的奇迹,吸引着全世界酷爱沙滩和海水作伴的人们。普陀山连成一片的“千步金沙”,也很令人流连忘返。在这众多贵同黄金的沙滩上,如果用黄金来代替,那绝然不是美妙的,任何物质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和功效,实在来不得一点“越俎代庖”。
记得我们还赠了沙子一个特定的词语:一盘散沙。但有时候,亦不妨散一点,如沙滩之散,倒有意思,有味道。如果换了凝固了的水泥地,那趣味也就淡了,沙滩正是以它独特的组织形式,展现它美的境界,而使人流连忘返。面对散沙,还有一个如何运用的问题,只有把它与水泥、石子一同组合在一起,团结在一块,其力量才是顶天立地、倔强峥嵘的。这又使我想起有人讥讽沙子是“渺小”的话语,可是确切地说来,沙子既是最小,但又是最大,我们的眼睛可以放眼江天,极目河山,把方圆之地尽收,容量可谓大矣。然而眼睛往往就容不得一粒沙子,当然,这不能乱放,放到眼里,那是作孽的事,如同人才的使用一样,沙子也要放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才能显示它的博大。而在“万丈高楼平地起”中,在建设工地上,都有沙子和它的伙伴铸成的坚固,点缀的壮观。
就像禾苗不能忘了泥土,鱼儿不能忘记清流一样,闪耀着夺目光彩的金子,鳞次栉比的高楼也不能忘记沙的淘洗,沙的力量,而以此喻人,我们不是可以想得更多,更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