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曾在一个开学季看到一个内涵段子，说有一小学生浑身污垢，像一段刚从淤泥里挖出来的藕。老师问他怎么啦？孩子说掉沟里了。老师问他有没受伤？孩子说人没事，就是暑假作业全掉沟里了。老师笑了：你的套路比沟深啊！我觉得该段子非常接地气有生活原型，我们的暑假作业也曾经掉到过各种“肮脏的地方”，比如WC……

　　做学生如此有趣，所以，不管有多难，我也要去高考。这就是我当年硬撑着去高考的理由。

　　不过很悬，一直说读书最简单的我在临近高考时，突然从学霸变成了学渣。特别是物理和化学，偶尔还考过全年级第一的，却在高考模拟时，一次比一次差，甚至出现过个位数的成绩。急得一直把我当作种子选手的袁玉徽老师以为我得了急性脑膜炎呢。

　　我从一个很省心的学生变成让袁老师操碎了心的问题学生。她甚至比我父母更着急上火，“蛮不讲理”地强行搜查了我的书包，还查获两三封男生写给我的情书。袁老师煞费苦心地对我的考前综合征进行了调研，最终结论：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不关爱情，因为袁老师确信她是那些情书的第一读者。我也不是因为害怕高考被吓成弱智了。而是因为我苍老的肩膀上顶着一颗儿童脑袋，一时性的机械记忆特别强，所以平时测验、考试，我几乎能够把老师在课堂里讲过的所有都拷贝在试卷上，轻松就得高分。造成了“这孩子很聪明”的假象。

　　这种脑子其实像一台很落伍的旧电脑，储存很有限，考试一过就全盘清零了。感觉还是脑子有问题吧，袁老师用光了她家所有的糖票，给我买了好几斤白砂糖，让我多喝糖开水补脑。

　　任课老师们聚在一起会诊了一下，说我的外语、语文成绩还行，加上不是背功好吗，就临时抱佛脚，死记硬背历史地理改考文科试试。其中，教外语的吴老师最起劲：考外语吧，不行再高复一年，我保证你明年考进“北外”或者“上外”。

　　和别人紧张焦虑的心情完全不同，我喝着糖开水，怀着甜蜜的心情，背着：地球围绕着太阳转……

　　高考的日子，虽然袁老师天天威胁我：“下一场考你再这么早出考场我拿根棍子等着你!”但我还是一过限定离场时间就迫不及待地逃离。说实话，我在那儿耗的时间越长越危险，没准会把好不容易蒙对的题目都改错了。

　　还是和别人焦急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心情不一样，我基本上以为人生中最有趣的学生时代结束了。从高考结束的第二天起，我便乘火车去了乡下舅舅家。我想找一找，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比读书更有趣的事。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收到袁老师发来电报：“你已上线，速归参加口试。”这下我才真的后悔，我没听袁老师的话，早点开始复习功课。

　　不碰课本好多日子，我的脑子基本又回归白纸。在口试的外语学校门口，听着别人练英语口语，我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没想到平时老打击我骄傲的吴老师，说了一句完全不同的话：“其实，他们都是纸老虎，没你想的那样可怕。也许，他们的外语还没你好呢。”这是我听过的最美丽、最给力的谎言，像临门一脚直接将我踢进了大学的门。

　　口试时，我还是纰漏百出。甚至让我预习时的那张试卷反面的题目我都没有看见。而对面坐着三位老师的外语提问，我一句都没听懂。

　　幸运的是那一年有众多的“老三届”考生，凸显了应届生的我那种天然的萌，赢得了面试老师的恻隐之心。他们对我网开一面，只要跟着他们读对了就给分。后来，顾雪梁老师在招生时，也因为我年纪小而没太计较我刚刚上线的低分，把我录取了。

　　自此，我又开始了非常有趣的读书时代。感恩众多有才有德的精品老师和同学，包括袁老师的白砂糖和吴老师的纸老虎说，还有许多有趣的书本，让我的白纸脑袋一点一点地开了窍，我的人生也因此而变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