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

　　7月21日，一场名为“对话的精神”的访谈在网络平台面向公众直播。访谈还有个别名，叫作“对话在继续——《把自己作为方法》一年后”。该书作者项飙、吴琦和责任编辑罗丹妮选择用这种公开的交流形式，把在书里倡导的对话精神延续下去。

　　一年前，《把自己作为方法——与项飙谈话》一书出版，旋即引起学界乃至社会各界的注意。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这本看起来有些不合出版规律的小书一再加印，意外地引发了很多人的阅读和讨论，其中不乏年轻读者，这在当前日益缺乏表达和批评活力的公共空间中显得尤其珍贵。

　　作为一名媒体工作者，笔者对书中提到的“对话精神”深有体会。时隔一年，在项飙和吴琦选择延续“对话精神”之际，再度回望自己对本书的阅读，依然很有收获。

　　在本书中对话的双方，一位是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一位是《单读》主编。两代北大学人，历时三年岁月，跨越北京、牛津、温州、杭州、上海五地，开展了一轮又一轮“马拉松式”的谈话。吴琦向项飙述说了一些当前青年的迷思，而项飙则从自己的个人生活经验切入，在回应吴琦问题的同时，表达自己对于一些社会现象的思考，话题涉及中国社会变化、知识共同体、阶层固化、全球化与人类学方法论等，时而跳跃，时而深入。

　　对于这场对话，许知远在书中序言部分表述：“提问朴素却精确，回答高度个人化又极富延展性。”作为一名成名极早的人类学者，项飙在对话中所展现出的敏锐思想，是对自我经历的理性总结，也是深刻的自我反思，是对自我切身观察小世界的真诚感受，也是对个体如何应对外界大世界产生的思考。

　　“对话精神”的另一层指向是对方法的求索，这也回应了书名所指涉的涵义。如何把“自己”作为方法？书中前言部分对此有如是概括——通过对“自我”的分析“揭示出原本就附着其上的历史脉络和社会关系”。再深一层解读，这种方法，其实就是个体经验的问题化和个体关怀的实践化。用“问题化”的思维嫁接个人经验和社会问题，呈现一种“盘根式”的思考路径。在问题面前，重要的是要用真正的实践意义来呈现关怀的价值。

　　在这场对话中，项飙选择用“大白话”式的学术表达来消解学者这一角色自带的精英立场，他将高高在上的学者话语转述为朋友之间的对谈，强调“把东西描述清楚就是最大的功劳”，面对学界的质疑，他坦言自己在理论方面有“欠缺”，但不可否认的是，理论性的先天不足，反而让他得以用最直接的观察和最自由的思考把学术研究做到了世界顶级水平。

　　回过头看，《把自己作为方法》一书之所以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恰好说明了在既往方法中“自我主体性”的功能缺失。对回归主体性的追求，呈现了当代人在潜意识上对主观压抑的反弹。正因此，书里说的那句“真正的英雄不是改变世界，而是改变自己生活的每一天”才会受到年轻人的热捧。

　　在“对话精神”中反求诸己，这是本书之所以能够引起公众讨论的最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