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喜华

　　这是流传在高中同学圈中的一个故事。

　　那年八月，骄阳似火。他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从下塘港坐县域公交车辗转到了位于县城西郊的她家。见到他来，他们四目相对，欲言又止。

　　下午四五点钟，西斜的日头，已经挂在南面“石大人”的头顶上，她要和爸爸一起去射橘。射橘，就是给橘树喷洒农药，预防橘树生病和落果。她爸爸不识字，看不懂药瓶上的说明书，不知道如何配比，她去帮爸爸一起配农药。他也跟着去了，他想借此仔细认识橘树，一个人坐在家里，是很闷的。

　　她家的橘园离家里大约100多米，在橘园的田埂上穿行，要当心的是橘枝碰到头。橘园离江堤只有十几米远，他的视力很好，稍稍抬抬眼，就能看得清蓝幽幽的江面，和江面上起伏的波澜。如同他看她，只要她嘴角微微一动，就能看出她心中的涟漪。

　　他爸在供销社上班，家里分的地都转包给别人种了。他没有种过地，也不会喷农药。但橘林里的秀色，让他充满好奇。他们帮她爸爸按照药瓶标签上标注的配比，在肥桶里先打上少量的水，倒入一定容量的原药，用肥勺搅拌均匀，再加注一定量的水，再搅拌，然后倒入喷雾器。

　　爸爸背上喷雾器，去前面射橘了。他们仍旧站在橘树下，保持着一手的距离。

　　他说：“我考上了。”

　　她嗯了一声。

　　他说：“你呢？”

　　她说：“没有，我填报的学校，录取的时间已过，怕是没希望了。”

　　他说：“再等等吧，你的成绩比我好，会考上的。”

　　她没再说话。他看到她的眼角已经发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大学开学一周后，他收到了她的信，信中告诉他，她已经在读高复班，准备明年再考。

　　他马上给她回信，在信中，他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语。不久他又收到她的第二封信，她感谢他的支持和鼓励，表示自己现在的学习状态很好。

　　冬去春来，油菜花开了，杜鹃花开了，桃花谢了，橘花也谢了。一晃，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他和她一起在等待。他终于收到她的信，信中告诉他，她已被一所本科大学录取。看完信，他马上去了她家，他们又去了江边那片橘园，那橘树下。

　　他们看着枝头一个个青翠欲滴的橘子，呼吸着随风飘过来的淡淡气息。尽管他知道，青橘还是酸涩的，但他充满期待，期待青橘成熟的那一天……